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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间奏·第二日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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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伦敦吗,艾瑞克?

不许冷哼!喂那种嘲讽的笑也不行……

哼,就算是你也无法否认伦敦有不少美丽的建筑。

我带你到我和巴兹尔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

我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即使住在伦敦,也刻意回避着这个部分。

你看这公园,和以前还是一样。

巴兹尔有时候会带我到这里散步,用炭笔摹画夏日的玫瑰。

这家店还在!

唔,我想掌柜的已经是老店主的儿子了……

巴兹尔生日的时候,我在这里给他买过一条围巾,黄色的,没有一点花纹,但料子是最好的。我还歪歪扭扭地在上面绣了他名字的缩写――绣得可难看了。但是他很喜欢,总是戴着。

你想知道我和他的生活?

这可不是故事的一部分。

平凡的幸福洗刷我们的痛苦,打磨我们的灵魂,但是不能让舞台下的观众嬉笑怒骂。

所以我和巴兹尔的生活并不包括在我要讲述的故事里。

如果可以,我希望巴兹尔现在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为发灰的头发,退化的视力还有儿女的婚事向我唠叨。

我希望他没事时会挽着太太到海德公园里溜达;或是像以前一样夹着画板消失在欧洲的某个角落,回来时晒得黝黑,抱怨腿脚没有以前灵便。

我希望他成为这个城市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在幸福的温水中等待老年的来临。

咳,你已经觉得无聊了吧?

今天的故事和巴兹尔有关,但更和这个叫做道连・格雷的年轻人有关。

那年道连・格雷刚刚进入社交界,二十岁左右,才继承了一大份产业,年轻,天真,美貌惊人。巴兹尔在一个舞会上遇见了他,几乎是马上被迷住了:他对一切美丽的事物都全无抵抗力。

我经常在巴兹尔的画室里见到道连・格雷。巴兹尔以他为模特创作了一系列画作:维纳斯与阿多尼斯,水边的纳西瑟斯……都是出色至极的作品。他非常珍视这个年轻的朋友:他说道连是自己灵感的来源。

每次道连格雷来访,巴兹尔都会变得特别细心:帕克太太,记得准备下午茶的点心,要有道连喜欢的那种曲奇;最好的香槟冰起来――我们有新鲜草莓吗?道连喝饮料时喜欢加这个;葡萄也请准备上,他上次吃了挺多……总之就是道连这个,道连那个。

但我觉得道连格雷不是一个理想的朋友。他配不上巴兹尔的垂青。

我记得有一次,格雷先生离开之后,巴兹尔坐在花园里发呆。

我走过去,他心神不宁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把心和灵魂都捧上去,别人却只把我的仰慕当做纽扣上的一束花。”

他看着我时,忧郁的眼神换成了温暖的笑容――巴兹尔总是这样,努力在我面前显的更可靠――他摸摸我的头:“但我的小公主永远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你会长成伦敦最美丽的淑女,全伦敦的年轻人都倾慕你――像他们倾慕道连一样――而我将享受把他们拒之门外的乐趣。”

真是些父亲的傻话啊,艾瑞克,因为只有父亲才会觉得自己平凡的小女儿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我那时候很认真地说:“可是我最喜欢你。”

巴兹尔笑起来:“长大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小公主。如果你现在是二十岁,你就会嫌弃我年纪太大,不够时髦,不够漂亮,又太过严肃了。”

“胡说。”我坚持说,“巴兹尔是最棒的。”

他当然很高兴,但只当我说的是孩子话――天知道,我到今天也还是这样想的――于是我啪嗒啪嗒跑过去,噌一下跳上膝盖,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湿乎乎的亲吻!

哈哈哈,可怜的巴兹尔,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可怜的、害羞的英国绅士,连耳朵都红透啦!

但巴兹尔还是任由道连格雷在自己身上施加影响:最后,他为道连格雷画了这张写实的肖像。这幅肖像画了很久,他经常会在画室里待到深夜,只是为了修改脸上的一条线条。道连格雷的脸早已印在他的脑子里,但巴兹尔还是坚持邀请他来自己画室作模特,就为了最完美的光线和角度。

有一天晚上,我睡觉前溜到巴兹尔的画室里,他还在工作。那几天我只在餐桌上见过他,其余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巴兹尔那时候胡子拉碴,脸色也很坏。

“你看起来很累。”我很担心。

“是啊……我已经快三天没合眼啦。”巴兹尔苦笑着抹了把脸。

“大人不可以任性不肯睡觉!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那时候呆得很,想着帕克太太平时哄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唱首歌。”顿了顿,还挺不舍得地说:“……小熊也可以借你抱一晚上。”

“谢谢啦,慷慨的露西公主。”他笑起来都没力气了,“但是在完成之前我不能停止!缪斯女神是舞着皮鞭的女王,而我们艺术家是疲于奔命的奴隶。天哪,这双眼睛!唉,只有这双眼睛完成了我才能真正休息……”

我当时不解地坐在一旁,看他烦躁地铲掉刚画上去的颜料,重新修改画像的眼部,一次又一次,直到我在地毯上睡着,被抱回房间。

半夜,我被噩梦惊醒,揉着眼睛光着脚跑回画室。巴兹尔还在画架前,手上拿着画笔,只是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我看着画布,画像已经快要完成了,但是眼睛还只有一个轮廓。

我一直盯着画像空洞的眼眶,突然“看见了”完成的作品,“看见了”每一步、每一笔――我知道该怎么画。

一种莫名的自信像巫术一样攫住了我,仿佛自己天生就该干这个,这是我血液里流淌的本能。

巴兹尔想抓住的,那双清澈的,迷茫的,困惑的,什么都没有却又期待一切的眼睛,道连格雷的眼睛,我是见过的。

而凡是看过一眼的眼睛,我都不会忘掉。

我知道怎么画。

这是巴兹尔呕心沥血的作品,我不敢乱碰;但是我隐约觉得自己不会搞砸。最重要的是,如果画完了,他就可以休息了;巴兹尔画完又改,改完又画太多次了,甚至不会知道是不是自己完成的。

再这样下去他会生病的。

我就这样作了最后的决定,拿起画笔。我心里盛满了孩子为大人做事时的欢欣,每一笔都是为他准备的惊喜。

艾瑞克,我那时候有多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还以为自己为巴兹尔做了件好事。

多蠢啊!

我那时并不知道,许多最愚蠢惨酷的错误,都有着最高尚美好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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