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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冬日里,偶尔也有些阳光的时日里,总是让人觉得心情分外舒畅些,永祉宫牵头请了合宫的嫔妃到含光殿去听戏,皇上也颇有兴致,只是走到殿门口了,安随见到刘沁在外,便请了旨没有进去伺候。
刘沁看起来并不像传言中的高兴,反而神色不大好,安随便笑着走过去,“姐姐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不大高兴啊!”
刘沁回头看了含光殿一眼,安随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胡婕妤正抱着三皇子信在和几位嫔妃有有笑,脸上的笑意便是更加艳丽,指着三皇子的襁褓,“这呀,是皇上新赏下来的缎子,我也没舍得,就做了几身衣服给信儿,自己哪能用这样好的料子!”
“姐姐还呢!
姐姐身上这一套是浮光锦,外头贡进来的总共也只有三件,就有一件穿在了姐姐的身上!
还是姐姐得皇上的疼爱!”
只是轻轻的一声,刘沁那水葱似的指甲便齐齐断在了手心,那眼睛红,死死盯着含光殿里的胡婕妤。
戏便要开始了,门口来往伺候的人越多了,安随连忙将刘沁拉到一隐蔽处,又望了望四周都没有人留意,这才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今日这样沉不住气!”
“因为我恨!”
刘沁伸手甩袖,那袖子割裂寒风,出了“嘶嘶”
的痛苦呻吟,“你来得晚,不知道罢了。
胡婕妤看到我的时候,竟然恭喜我,恭喜在姐姐之后,我能光明正大地嫁给宫中的师!
你看到她那副人得志的嘴脸了吗?”
算起来,冯芜蓉已经去了一年半了。
刘沁用手狠狠地砸在树上,“我只恨我只是一个区区的女官,如今又要出宫了,再不能为姐姐报仇了!
当初二公主的事情没能眼见着她倒霉,如今她竟然起了势还生下了三皇子。
只凭这一点,我便不能看着她穷乏潦倒的时候了!
恨二公主竟没能扳倒她!”
安随瞪大了眼睛,连忙捂住了刘沁的嘴,“姐姐是气糊涂了吧!
这样的话怎出口来,若是叫那些有心人听去了,姐姐别是要报仇什么的了,便是自身也难保了!”
安随以咬重了“有心人”
三个字。
“我会在乎这些吗?
凭她是谁!”
刘沁伸手拿掉了安随的手。
“那姐姐也要想想陈大人和家里人。”
刘沁听到这里,这才有些平静了下来,面上也有了一点柔和和微笑,“是啊,我不为旁人,也要为了陈大人和家族想想。”
刘沁扶着树缓缓坐到石头上,又伸手拉住安随。
安随坐在刘沁的身边,“虽女官和宫中妃嫔不同,但其实除了不必侍寝,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都是为了自己和家族的荣耀才进来的。
不过姐姐是真有福气,最终能够心想事成。”
刘沁突然抓住安随的手,“阿随,直到如今我还是没有一点真实感,我还是不敢相信陈大人竟然会愿意娶我。
我有时候在想,若是他因着怜我才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要勉强他,但反过来想,若他不愿意,我又是不肯的,他能勉强肯,让我呆在他身边,也觉得是好的。”
这话得委屈,安随不解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陈大人心里已经……”
刘沁轻轻咬唇,安随忽然觉得有些惜了,“姐姐也是在委屈自己了。”
“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路也是我自己选的,便是再不堪也要我自个儿走下去。
何况能在他身边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有他,我便什么都不必怕。”
刘沁这般想着也有了精神,“何况那个女子,陈大人素未谋面,难不成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连个虚无缥缈的幻影都比不过吗?
你放心好了。”
安随笑笑,“姐姐有这样的心思,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沁呆呆地想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阿随,谢谢你!”
“姐姐不必相谢,都是姐妹。”
远远便看见了新智往这边过来。
刘沁道,“阿随去伺候吧,不必看我了,我只是有点累了,坐坐就过去。”
安随起身便跟着新智过去了,刘沁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