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外有风，吹得烟飘飘絮絮，落地窗被关上徒留一条门缝，气味飘不到里头。
成项吸了一烟，吐出灰蒙气体，看低头同样抿住烟嘴的原昀南，轻声提醒道，“差不多就别拖了。”
清脆如铃的笑声忽然从厨房里传出，原昀南被吸引了注意，扭头看，成项也顺势望去，“温煦嘴甜会哄人，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是怎么个进程。”
原昀南掸了掸烟灰，嘶地倒吸口气，“就那样呗，她性子慢热，脸皮薄，急不来。”
“她是女人，你是么？”成项笑他傻，“是个爷们就痛快点，赶紧让人知道你的心思。我瞧着，人小姑娘对你也不是没有念想。”
原昀南没说话。
其实在他心里，几个哥们中，成项说得话分量最重。加之他向来看人准，靠谱，原昀南对兄弟这点本事，心里头如明镜似地认可。
“要不行，就抓时机。”
“什么时机？”
原昀南反问，成项则背靠阳台顺势瞄了一眼朝这边走来的温煦，嘴角微扬，暗道眼前这个真是恋爱白痴，还不如温煦那个真白痴，“什么时机还用问吗？哪天夜黑风高适合做点什么，就哪天赶紧呗。”
“实在没有，那就创造时机。”
恰好原昀南余光也瞟见温煦，心里骂了声搅屎棍，又似懂非懂地胡乱嗯了几声，没再接这个话题。
“嘿，给根烟抽。”哄好人的温煦笑容灿烂地伸手讨烟，见着他嬉皮笑脸，原昀南心里头还有点不舒坦，可毕竟自家哥们，没多埋怨他，见他嘴上叼住烟后，伸出手掌，“钥匙。”
温煦抽烟的动作微僵，瞬间脸就苦巴巴地垮下来，“不是吧，原哥，咱十几年革命友谊，比不上一小姑娘的委屈啊？”
“委屈大了，赶紧的。”擅闯家门，好在顾北没在洗澡睡觉什么的，若不然真给吓晕过去。要
换做别人，原昀南直接当贼丢警局去，还跟这废话。
“成成成，重色轻友。”温煦从兜里摸出钥匙搁到他掌心，嘴上不服输地嘟囔，“反正人顾北认我叫哥哥……”
“滚。”原昀南给了他一脚，哥仨又杵在阳台聊了会后，成项温煦二人打道回府。
将人送至电梯口，梯门快合并，成项似笑非笑地朝原昀南比了比眼神，
原昀南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而他的话也随之回想在脑海中——创造时机……
六月中旬，顾北回校领取高考成绩，填取报考志愿。
拿到成绩单，扫了眼总分，和她预想相差无几。
——528，加上她的艺术联考分，报考海大基本十拿九稳。
讲台上班主任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两年来备战艰辛，感情投入，慷慨激昂，杨岚岚坐在顾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探头过来和顾北搭话，“你看罗师太，搞得好像我们考上大学真的是她日夜勤勉地灌溉，咱们才成功茁壮成长似的。”
罗师太是她们高三集训完返校后，因学校看重美术班的升学率，不满原带班班主任带班风格，觉得性格偏软，换上了罗师太。
然而，这个班主任并不得学生真心认可。无他，一切都以成绩说话。
成绩好，捧成宝。
成绩差，像颗草。
又瞥了一眼顾北的成绩单，杨岚岚朝讲台方向努了努嘴，“等着吧，一会就该到她点名表扬的时候了，都是这套路。”
罗师太有个让学生特别反感的习惯，每回大考小考完，都会特别点名表扬班级内成绩好的学生，虽然这样充满仪式感的举止能激励到成绩好的部分同学，但对于成绩不如意的同学而言，却是一种自尊和面子上的折损。
果然不出她所料，过了十来分钟，罗师太一一点名了班内几位成绩优异的学生，并提倡同学用掌声祝贺。
其中顾北因为学号比较靠前，最先被点到，掌声响起时，顾北浅浅佯笑，心中并无太多对同窗的认同和不舍。
班会结束，顾北趁着毕业典礼空当特地往高三英语老师办公室走，她的任课英语导师，这两年来唯独这位教师与她相处甚欢，不单是学业上，乃至她的校园生活都提供了很大帮助，可谓真正为人师表，故而她特地要去道谢辞别。
从办公室回来，本可以顺路直接去大会堂参加毕业典礼，猛然想起还有东西落在课室，调转方向往课室去。
楼道空旷，空无一人，鸟啼蝉鸣声回荡教学楼内，顾北抬起来准备推门的手，忽然微僵，课室内传来几道说话声。
自己的名字，尤为清晰地被议论着。
“不就是分数高了点，你们瞧那装腔弄势的样子，看着就恶心。”
“是啊是啊，平时清高得跟什么似得，哎你们听说没，我之前在画室的时候就听到的事情。”
这话成功调动起几人的兴趣，里面传来一阵课桌挪动响声。
“什么什么？”
“之前在画室的时候，有个男的接送她上下学。后面，不知道为什么顾北就突然从宿舍搬出去了，后面三个月顾北也没住宿，也没听别人能问到她家在哪，我猜八成是……”
声线渐弱，带着几分即将揭秘真相的铺垫意味。
“和那男的同居了。”
门外顾北倏然紧起拳头，目光幽深如潭，神色无变。
“嗨，早就知道了。”突然有道声音尖锐了起来，“你这算什么八卦啊。我告诉你，那男生每回都开着车来的，住的是学校附近那个高档小区，有钱着呢。”
“要我说，顾北是被包养了。”
“哇靠，啧啧，人不可貌相。果然，外表清纯，里头脏着……”
砰，课室门突然被打开，一股热风冲进清爽笼罩的课室内。
三位女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上一秒还在毫无顾忌说长论短，顷刻身体不受控制犯怵后，转念想反正毕业后再也不会有交集，又有底气把胸膛挺直，挑衅地朝顾北那边抛射眼神。
顾北目光都吝惜一眼，默默地从抽屉里取了东西，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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