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李初一毕竟是胜了一招。
李斯年也不想打了,跟疯狗交手,那是自己找罪受。
没等他开口,叶之尘已开口叫停。唤过几人来到近前,尽不赘言的开端点评。
“你乱了。”看着李斯年,叶之尘直言道。
默默点头,李斯年也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若我没猜错,你所修的应当是当年四海剑圣名扬天下的《回一剑诀》。
此剑讲究招式绵延无有断尽,以己御剑,以剑拟海,借海纳百川的包容之势,应证大道万千殊途同回之理,将对手一点点引进自己的必杀之处,继而一击胜之。
此剑与我的剑路不同,但道理却是一样的,都需要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
初一的招数是混乱无章,也确实很让人恼火,可你的人可以怒,心却不能乱。
当你抛弃了自己所长的那一刻起,你已经输了。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你又如何能够取胜呢?”
李斯年汗然,深深的低下了头。
叶之尘说的他自己也揣摩过来了,刚才确实是被引动了真火,头脑一热就激动了一把。
可是不激动的话,他也想不出取胜的可能。自己的剑招刚起个手就被小胖子的乱七八糟给打断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如此,他不变招那不即是是坐以待毙吗?
“你错了。”
叶之尘正色摇头。
“坐以待毙说的是不加反抗之人,只要你还有反抗之心,只要你还有战意,只要你的剑还在动,那边不算坐以待毙。你认为你自己被压抑了,你又怎知李初一不是如此?我不许他动用势境,他知道自己单凭剑术胜不了你,所以才不得不另辟蹊径以乱取胜。而你则被他的疯态所吸引,进而失往了自己的冷静,是以方才的几个机会你都没有看出,一味的想要寻个起手式将剑路衍化下往,如此僵化呆板又不懂得克制,岂是一个剑道绵长者该有的样子?”
“机会?”李斯年愕然,旋即皱眉苦思。
见他想了半天也未有成果,叶之尘轻声提点到:“三,五,十七,五十二,九十九,一百三十四。”
“这些...嗯?!”
李斯年若有所思的品咋很久,眼睛忽然一亮。
叶之尘所说的数字是他刚才出招的次数,此时被这么一点拨他顿时想明确了些什么,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看来你是明确了。”
叶之尘眼中划过一丝欣慰。
“剑法确实有套路,但那都是平日研习所用,实战时讲究的是见招拆招信手拈来,不拘一格才是正路。
这个道理每个人都知道,可每个人毕竟有自己的格式,很多人自认为剑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实在还是僵板得很。
就如你,我知道你的剑法一旦展开后便会为所欲为无有定形,就像蛛网一样终极将对手裹缠其中任你摆布。
可你从未想过,若是你的剑法根本没有机会展开,你该怎么办?
我信任,只要你的剑法展开,即便被人中断你也有方法能补充回来,可万事开头难,若是被人从一开端就限制住,你又该如何败中求胜呢?”
李斯年沉默。
诚如叶之尘所言,以往他碰到的对手只有两种。
一种是他有一战之力的,各种因素也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将自己的剑法展开。
另一种则是他根本打不过的,这种人他要不就是掉头便跑,要不就是像玄冰冷狱那次一样拼尽全力施展出类似“四海回一”这种大杀招拼逝世一搏。
像李初一这样对他很懂得,从一开端就处处遏制他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不是说他蠢,连这么简略的事情都想不到,这是经验和经历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叶之尘所说的,这就是他的格式。
他的格式限制住了他,让他连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李初一能动用势境,要不了几个往返,他必定会败下阵来。可势境被叶之尘限制住了,所以小胖子只能另想奇招,借着对他的懂得一击击中了他的软肋。
最让李斯年汗颜的,便是叶之尘的那句点评——他的心乱了。
失往了冷静,就失往了取胜的机会,最蠢的是他竟然有样学样的随着小胖子装疯狗咬人,现在回想李斯年直感到自己的老脸可以煎鸡蛋了。
叶之尘所说的那些数字单挑出一个来并无意义,那些都是施展了一半的起手式,全部都被李初一的乱来给遏制了。
可是假如将这些个半招全部串起来,恰恰正是《回一剑诀》里的一招起手式“碧海跃阳”。
残招化整招,《回一剑诀》里是有教授的,回一剑的绵延不尽也正是建立在此基础上的。可从起手式便开端拆解衍化,《回一剑诀》里却没有丝毫提及,如今被叶之尘这么一提点,李斯年顿时感到豁然豁达,不仅仅是起手式,就连以往所学的那些变招方法也是如此,他创造本来自己所能做到的远比他所想像的更多。
《回一剑决》本就讲究一个海纳百川,正因大海无常无定才让人生出一种无力之感,他的剑法也是如此,以绵延不尽的剑势让对手一点点的陷进自己的掌控,直至深陷泥潭不可摆脱后,才用积蓄已久的气力狂风浩浪般的将对手彻底湮灭。
可作甚无常无定?
李斯年一直认为自己懂了,直到本日他才发觉自己并未全懂。
无常无定不仅仅指的剑招,更指的剑招本身。招式之间可以相互拆解补合,然而招式本身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动机也是可以拆解的。
正所谓无招胜有招,只要将招法完整拆解成一个个渺小的不可再分的部分,然后牢记于心化为自己的本能,为所欲为的重组调用,那时才是真正的海纳百川,才是真正的无常无定。
届时,他的剑所能浮现的包容力,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更。
有些东西,就是不点不透。窗户纸不戳破,再薄也只能雾里看花懵懂一生。
这一刻,李斯年联想到了很多,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蠢蠢欲动之感,他甚至忘了叶之尘的存在,提着剑眼神恍惚的走到一边开端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没有法力的加持,没有浩大的声势,可是他软剑上的剑意却从未有过的浓郁,浓郁中又透着几分呼吸感,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演变。
“斯年兄有福了。”
方峻楠满脸欣喜,很替李斯年兴奋。
李斯年是个散修,又生在漠北那种人吃人的处所,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默默苦修默默参悟,鲜有得人指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