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渝带着白草湾的村民将四合院逛了一圈，又和杨清止一起帮大家分配好了房间。
晌午，醉仙楼的厨子特地准备了十几道菜和两份酱肘子，还让跑堂的小厮直接送到了四合院里。
“这是青梅酒和花雕酒，掌事特别吩咐要给公子送来的。”
杨清止点了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拿了赏钱的小厮颔首鞠了一躬，这才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四合院。
十几口人一起在暖阁里吃午膳，十分热闹，一个个都眉开眼笑。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大的宅子，吃这些美食，真是没白活一遭！”
“谁说不是呢，幸亏当初收留了小林两口子，否则我们在栖身在白草湾足不出户，像个井底之蛙！”
“王城这么大，我都怕迷路了，以后不用巡逻站岗，那我要做什么啊？”
……
大家都纷纷议论着，林知渝有些无奈的苦笑，“有这么多的好吃的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啊，先吃饭，然后都回去休息一下，等明日我们一起张**活的事情，晚上我要带成玉大哥、王伯还有大叔一起去小作坊，提前合计一下，也好让大家心里有个数。”
“好，我们都听你们两口子的安排。”小老头儿一锤定音。
尽管大家都是坐着马车赶路的，可颠簸了三天两夜，吃饱喝足之后也都很快犯困了，各自回到屋里歇着。
杨清止离开了几日自然要回去大哥招呼，所以叮嘱了林知渝几句，也先行一步离开了四合院。
“大叔，你怎么坐在这里？”送杨清止离开之后，林知渝在六角凉亭里见到了哑巴大叔，“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的你不累吗？”
哑巴大叔冲着她点了点头，又抬手将撞在口袋里的小册子拿了出来，用炭笔写了一行小字。然后将那张纸转向了林知渝，上面写着：‘这里距离杨府的香料坊很近吧？’
林知渝微微诧异，没想到哑巴大叔对王城的影响这么深刻，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还能够记得如此清楚。
“恩，穿过小路，再走过一条街就能到杨府的香料坊。”林知渝实话实说。
哑巴大叔皱了皱眉，又低头写了一行小字：‘那你的小作坊呢？在什么地方，我想现在去看看。’
林知渝也不打算拒绝，说实话她知道杨清止买下的小作坊是什么样子，毕竟以前她为香料坊办事的时候，曾和这个小作坊打过交道。
“好啊，我带大叔先逛一圈。”
两个人在午后的暖阳中不行来到了小作坊。
“这个小作坊是从之前的卖家那里直接接手的，和杨府的香料坊不同，这个小作坊主要是做市面最普通常见的熏香片和脂粉香膏的，别的线香或者合成檀香都做不了，毕竟没有那些手艺高超的大师傅。”林知渝将大致情况告诉了哑巴大叔。
在参观小作坊的时候，林知渝留意到哑巴大叔的表情有些复杂，可以看到久违的愉快，也能分辨出浓浓地悲伤。
“大叔，你若是愿意，就留在这里做调香的大师傅吧，这里懂得调香的只有两三个人。”林知渝已经让杨清止提前带消息给章伯了，毕竟他大病初愈，不适合再做百事通那么繁复辛苦的工作，正好可以来小作坊做点轻松的活儿，最主要的是章伯应该还记得杨明治的哥哥。
哑巴大叔停下了脚步，抬手摸了摸面前的菱花木架，沉默了片刻才扭头对着林知渝笑了笑。
这个笑容算是对林知渝的回应了。
“既然如此，大叔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要介绍一个大师傅给你认识一下，晚上他应该会赶来小作坊。”林知渝提前和哑巴大叔沟通，“他以前在杨府的香料坊待过几十年，年纪大了之后就被杨府的老爷给打发回来养老，我调香的本事有一半是他教的。”
哑巴大叔闻言嘴角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他抓着炭笔，在小册子上写写画画了好半天。
他很清楚在杨府的香料坊里待过几十年的人，必定对他的那些过去也知晓几分。以前他抵触杨府的身份，厌恶杨明治母子，甚至不愿意面对王城这个地方。可在白草湾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的仇恨虽然没有消失，可是性情却又了很大的变化。
与其这样躲着生活，不如鼓起勇气来面对这一切。至少能够在余生过的开心一些，轻松自在一些。
想到这些，哑巴大叔斟酌了好久，才重新提起笔开始在小册子上写字。
林知渝很有耐心的等着，等着哑巴大叔主动倾述那些不愿意提及的过往。
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哑巴大叔将涂改了大半张的小册子递过来时，看到了四个字：‘我撒谎了……’
“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知渝微微摇头，“我有些不理解。”
哑巴大叔又拿起炭笔，这次写了一句话：‘我来过王城，我对大家撒谎了。’
“那应该是大叔住在白草湾之前的事情，谁还没有个过去啊，我也对大家撒谎了，尽管是善意的谎言，大叔会怪我吗？”林知渝也试着坦白。
哑巴大叔立刻摇头，又用炭笔写了一大段的字：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为了保护别人。其实我没有什么可怪你的，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新回到了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前半生都住在王城，或许教你调香的那位大师傅我也认识。
林知渝没想到哑巴大叔会一股脑将这些不愿提及的过去呈现在她的面前。
片刻的沉默，让气氛更显微妙。
哑巴大叔以为林知渝生气了，急的抓耳挠腮的想要解释，他现实用手比划，随后想到林知渝看不懂，又重新翻页，拿着炭笔刷刷的写个不停。
“大叔，其实我也该谢谢你，我也想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林知渝觉得他们之间的约定或许要提前兑现了。
哑巴大叔楞了一下，似乎没有理解林知渝想要表达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