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红梅点了点头,虽然不懂林知渝为何对这些感兴趣,不过她有问必答,“其实在我还没有离开雁门的时候,白草湾三个村子加在一起也只有上百口人。村子不算富裕,男多女少,以前都是相邻的镇子男女通婚,可渐渐的年轻人都离开了,村子的人更少了。”
“所以才开始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吗?”林知渝接话。
“恩,途径雁门的流浪汉很多,而且瓦紮岭土屋很多,长年风化的石雕很值钱,本村的人意外发现了这个生财之道,便招惹了灾祸,许多外来的商人请了功夫好的帮手来这里偷石雕卖钱。一回两回倒也算了,可次数多了自然会被人发现,于是就闹出了人命。”
接下来的内容让林知渝有些震惊,袁红梅说一夜之间瓦紮岭的人死绝了,血腥味三天才散赶紧,当时官府应该知晓此事的,可被那些有权势的商人们给贿赂了。以天灾了了收场结了案,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瓦紮岭开始不太平。
“占据雁门的山贼就是从瓦紮岭起家的,可他们说那个地方闹鬼,阴气太盛。”袁红梅当时还只是个小姑娘,所以才会对这些传闻记得一清二楚,毕竟正是好奇的年纪。
“那地方根本没办法住人,随后白草湾就被山贼占据,威望最高的村长带着村民反抗,耄耋之年的老人家却被山贼给杀了,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哑巴,居然不怕死的反抗,还杀了两个山贼,抢回了那个村长的尸体。”
林知渝蹙眉,“哑巴?”
“恩,似乎是被人毒哑的,当初是老村长收留的他,模样长得挺好,真是可惜了。”袁红梅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我记得过年过节的时候,哑巴还会给我们这些小姑娘们送点胭脂水粉,当时以为他是偷来的,事后才知道是他自己做的。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呢!”
这下可以肯定了,一直很少开口的杨清止都问了一句,“这个哑巴是不是现在还留在白草湾?”
“恩,他说要为老村长守孝,当时他得罪了山贼,被打的半死不活,还无辜牵连了村民们。没两年,白草湾的住户就越来越少了,没有人种地种粮,山贼没吃没喝,自然打雁门的主意,我也就跟着雁门的人一起逃了出来。”
林知渝听完唏嘘不已,她和杨清止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这个哑巴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没等再聊几句,邱晨已经回来了,瞧见林知渝和杨清止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东家,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啊!”林知渝笑着打哈哈,“我是来给孩子们送点过冬的新衣服,今年的腊月冷得吓人,顺便再问红梅嫂子点事情。”
“哦?东家想问什么,还用找红梅,咱们百事通不就是帮人解决疑问的吗?”邱晨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林知渝莞尔笑道:“我想知道雁门的事情,具体到细节,百事通生意那么忙,给你和邱琳减轻点负担。”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临走时,林知渝对着邱晨坦白,“其实我这次主要是为了寻个故人,因为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等于是大海捞针,所以才来麻烦红梅嫂子的。”
“东家,红梅能帮上忙就好,你做的事情自然有你的道理。”邱晨很清楚百事通的运营手段,所以压根没有想到林知渝会同他解释。
“邱晨,你和邱琳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章伯年纪大了,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以后百事通就要辛苦你和邱琳了,等你和红梅嫂子收留的孩子长大些,也培养一下,留在店里做帮手好了。”
杨清止始终沉默,却紧紧跟随着林知渝。
在离开邱晨家的时候,他才开口,“邱晨,有任何需要记得去醉仙楼找林掌事。”
“好的,我记得呢!”
回到杨府的路上,林知渝一直惦记着哑巴的身份,“没想到能够从红梅嫂子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你似乎很断定这个哑巴就是杨明治的哥哥。”杨清止压低了声音,语调沉稳又温和,“虽然我也这样认为,但是总觉得他能够单枪匹马从山贼手里抢回老村长的尸体,这有点不合理。”
林知渝也赞同他的话,却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或许是因为他在经历了杨明治母子的残忍迫害之后,他想要学着反抗命运呢!你不觉得这个哑巴的遭遇和我们两个很相似吗?”
“这倒也是。”杨清止半晌之后才回了一句,“我们现在虽然前路荆棘坎坷,但是贵在相知相伴。这一点哑巴可比不上我们幸运!”
“未必,难道你忘记了,我打算亲自去白草湾的,或许哑巴遇到我们两个,也会变得幸运的。”林知渝反驳他的话。
冷风吹过,林知渝瑟瑟发抖,寒冬腊月的夜晚冷风刺骨。
原本他们就在邱晨家里待得很晚。
和平时吃晚饭不同,邱晨家里人很多,准确的说是小孩子很多,吃饭就像是打仗。林知渝当初在醉仙楼是领教过的,不过吃饭的气氛十分好。杨清止和林知渝都未曾感受过普通家庭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吃饭的滋味,可以不必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杨清止抬手将外袍裹着林知渝,单手揽着她,“抛开白草湾的事情不提,我是真的有点羡慕邱晨的生活,早出晚归,有知冷知热的妻子,有欢声笑语的孩子。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很开心。”
“不必羡慕,等你身上的担子卸下来的那一刻,我会为你生儿育女。”林知渝毫不羞赧扭捏,“可惜,这个过程有点长,毕竟你肩负太多深仇大恨,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复仇大业。不过,我愿意等你的,只要你的这颗真心永远属于我。”
“身心都是你的……”杨清止附耳低语。
“去你的!”林知渝嫌弃他没正经,抬手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