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前,境外小国南浦国,竟进犯大越边境,梅疏影奉当朝天子应飞鸿之命,帅梅家军迎战。
犹记出京时,应飞鸿曾交代他:我大越近年低调,他们便当我大越好欺,闲筠,你要让他们知道,犯我大越者,是何下场!
想起应飞鸿,梅疏影那迷人的丹凤眼不自觉流出柔光,连同朱唇都上扬到了一个舒心的弧度。
他效忠的君王,有雄心万丈,想要做盛世明主。他亦信,他效忠的人,定能让大越重归盛世,而在这之前,他要做的,便是帮他的君王守住这万里河山。
八个月的征战,幸不辱命。梅家军不但驱退进犯的南浦军队,还夺下了他们一半山河,同加入战争的元国二分南浦。
自此,世间再无南浦国!
同元国的议和,是战争刚刚开始就商定好的:元国加入战争,两国各凭本事,夺得的城池归自己所有,战事结束后,两国缔结盟约,结为友邦。
这是政治考量后的结果,也是最有利的方案!
如今,元,越两国军队隔着望春江相逢,这一场三国之战便以元,越二分南浦国画上了句号。
梅疏影遵应飞鸿之令,代应飞鸿同元军统帅签订盟约。
但……
元国似是过分看中两国的关系了,摄政王府实际掌控国家大权的世子,竟然亲自从元国都城赶来了!
关于这世子,有诸多传闻流传在各国境内。这些传闻里,俨然已将他夸赞成了一个传奇。
而他自身的经历,比他那一双传闻能勾魂摄魄的眼,更引人在意。
这世子本是摄政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十几岁才被接回王府。然而他只用了五年,就斗败了一众异母兄弟,独得摄政王宠爱。这几年,摄政王隐退,他更是揽尽元国大权,已然是元国的无冕之皇。
传闻里,这世子丰姿奇秀,心狠手辣。不过……
梅疏影瞧了瞧身边意外安静的曾寒碧,寒碧对他那一双眼睛极感兴趣,闹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看一看这神奇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吗?的确是很惊艳,也很罕见。
但小时候,他也曾在一个乞儿身上见过,那个乞儿的模样,他早已记不得了。可是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琥珀眼,即便是现在,他也还能够忆起。
“笑什么呢?”
热气喷到脸上,梅疏影回神,随手推开已凑到他脸边,满眼好奇瞧着他的曾寒碧。
“我还有军务要处理,你去帮军医照顾伤兵吧!”懒得和她再拉扯,他敷衍道。
“切,过河拆桥!”甩了甩衣袖,曾寒碧瞪了梅疏影一眼,忽地放低了声音,“你胸口的伤还没有尽好,尚得再喝几服药,我去给你煎药。”
“谢了”梅疏影冲她轻轻颔首。
得了他的谢,曾寒碧并未曾说什么客气了的话,反倒有些沉重的望向他,她犹豫半响,才道:“闲筠,伤口可能会留疤,你……”
一向洒脱的人难得沉重,梅疏影冲她浅浅一笑,用一种不在意的腔调说道:“无妨!寒碧,不要紧的,哪个将军身上没有点伤呢?这都是战功!”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曾寒碧有些酸涩的偏过了头,“我去熬药。”
她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梅疏影方才抬起手,放到了胸口,冰冷的铠甲阻拒了那里的热量。结痂的伤口,不妄自折腾,已经感不到疼痛!
但那个位置……
世间的女子,都不愿在那里留有伤疤吧?
他嘴上说着无妨,可心底又何尝不在意!算了,罢了,不重要了!留疤又如何呢?反正他也不能……
望春江对岸,元军驻扎地。
主帐中,清脆的玉佩交接声轻轻响起,账外侍立的侍童忙端了热水入内。
宽大柔软的床上,着一身白色中衣的男子应是刚刚睡醒,他拥着被子随意坐着,却丝毫不影响那满身的高贵清华。
白净的手上把玩着一块碧青色的祥云玉佩,玉佩的背面隐隐似有字迹。
“爷,今日要穿哪一套衣裳?”将水放下,这侍童行至床边恭敬的问道。
床上这人正是元国摄政王世子贺兰天琼,他抚摸着玉佩上的字迹,极低的自喃一声:“她好像喜欢白色。”笔趣】阁小说网】WWW.HAObiqUge.COm
熟知自家主子的性子,侍童低垂着眼,不发一言。
“乐清,将本王那套月白色的祥云织锦衣裳拿出来,今日便穿那个。”贺兰天琼吩咐道。
玉佩上的字已抚过千百遍,一笔一划都烂熟于心,他将玉佩握紧,想了又想:“将那个绣了梅花的同色荷包也找出来吧!”
“是”唤作乐清的侍童应了一声,走到那一排箱子前,他熟练的打开左边第三个箱子,捧出的正是那套月白色的祥云织锦衣裳。将衣裳放进托盘里,他右行两步,复打开一个比较小的箱子,里面各色荷包码的整整齐齐,他打其中抽出那绣梅花的月白荷包,放置到衣服上面,遂恭恭敬敬将衣服荷包捧到贺兰天琼身前,侍候他穿衣。
贺兰天琼穿戴完毕,自己接过那方荷包,珍而重之的将手中一直握着的玉佩放进去,系紧,挂在了腰间。
坐到洗漱台前,拭罢脸,让乐清替他束发,他方问道:“本王让他们准备的去疤良药,可是送来了?”
乐清应道:“他们知道您要的急,昨夜便星夜兼程送到了。”
琥珀色的眼眸闪过满意的光,贺兰天琼隔着荷包捏了捏玉佩:“他们差事办的不错,赏。”
……
望春江彼岸,梅家军军营。
梅疏影习惯的早起,将士正在进行晨练,但他胸口的伤尚未好利索,不易动武,便背着手站在校场上观看。
“元帅,都准备好了,只等元国摄政王世子到了。”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走至他身后,躬身道。
梅疏影颔首:“辛苦涛叔了!”
梅云涛是他父亲当年的副将,忠心耿耿,至今未婚,大半生都献给了梅家,对他更是视如己出。他唤一声叔,合情合理。
“闲筠,你怎么还在这里?”曾寒碧大大咧咧的声音渐渐逼近。
梅疏影尚未开口,梅云涛就已皱起了眉,捋着自己的胡子,冲着跑过来的曾寒碧,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你说你这丫头,就不知道礼数吗?和你说了多少次,在军中要叫元帅,怎么就是记不住,还有这一身衣服,谁允你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