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成婚,本就不太合乎礼数。是以,梅疏影的婚事办得简单低调,未邀请任何宾客,到场的皆是梅家军将士。
但偏偏就有人不请自来,且来人身份尊贵,让人难以将之拒于门外。
得了禀报的梅云涛皱了皱眉头,还是强挤出笑脸,将言曰前来贺喜的贺兰天琼请进了帐中。
贺兰天琼今日穿了身紫衣,举动间尽带着上位者睥睨世间的霸气。
在边上偷偷打量着他的梅云涛,瞧得心中一凌,捋胡子的手莫名僵住,不免又想起那日贺兰天琼对梅疏影的异常热络来。
虽然那时两人都说是玩笑话,但他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玩笑不玩笑的还能看不出来?
京中有不少勋贵子弟都有这个癖好,甚至私下里在后院还悄悄养了几个男宠。
可……
不知怎的,他脑中就又浮现出京中那些隐晦的流言来!元帅和陛下的关系就够引人猜想的了,这难不成打了个南浦国,又招惹上一个元国的摄政王世子。唉!男人就不应该长得太好……
装作漫不经心的又瞥了眼贺兰天琼,见他虽是淡漠的坐着,可一双眼却瞅着账外,梅云涛心中便更是忐忑。
悄悄冲身后的小将士招了招手,梅云涛寻思着,若是这贺兰世子对元帅当真有那个意思。只怕此时是来者不善,整不好婚事进行到一半,这世子看不过去就会出手破坏。
虽然说这是他们梅家军的地盘,摄政王世子又只带了一个侍童来,真闹起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但……他还是让人去提前通知一下元帅,让元帅心中有数的好!
“你去……”
“吉时到,请新人!”
梅云涛话还没来得及吩咐完,临时充当司礼官的军师祭酒沈清渭就高声喊出了这话。梅云涛只得摆手让那将士退下。
本就同在军营中,不存在前去迎亲的问题,是以众人就商量着:等吉时到了,梅疏影直接牵着曾寒碧出来便是。
乐鼓声声,梅疏影和曾寒碧同执一红绸缓步而来。
挤着看热闹的将士们,齐齐望向两人。
曾寒碧盖着盖头,被临时拽来的喜娘扶着,虽说那步伐罕见的文气了些,不过在梅疏影身边一站,似还是没什么看点。
“我要是个女人,我也想嫁给元帅啊!”
“做梦吧你!”
不知是谁发出了痴醉的感叹声,立刻就遭到了边上人的打击。
梅云涛狠狠的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瞪了一眼,随即余光就又悄悄盯起贺兰天琼来。自家元帅本就生得格外俊俏,此刻穿上这喜服,更是艳绝世间。他可得盯紧这摄政王世子,以防不测!
贺兰天琼面上虽仍旧淡然,可冷峭的眉角却已不自觉的和缓。
从那一抹红衣出现,任周边熙熙攘攘,他的眸中便仅剩那一人。
红衣当真很配疏影,濯濯如玉,清朗无暇,回首之间,已是芳华绝世。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贺兰天琼忽地一笑。
福至心灵,正踏进帐中的梅疏影朝这边望来。
两双美目对上,贺兰天琼唇间的笑意一点一点晕染开来,本就生得极好的一张脸皎皎如月,配上那邪魅的紫衫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梅疏影看得心神一愣,但旋即就蹙起了眉。
“元帅,快走啊!”扶着曾寒碧的喜娘小声提醒。
梅疏影这才发现满帐的人都在瞧着他们,压下心头那突起的不悦,他迅速换上了笑颜。
若无其事的牵着曾寒碧朝前走,心中却在疑惑。他自问一向淡漠冷静,可自从见了这贺兰天琼,怎就总轻易被这人挑动心绪?
沈清渭高朗的贺声响彻在帐中,两个着红衣的新人随之叩拜,和谐而美好。
但无人晓得,两个新人,一个心绪不宁,一个浑身冷寒,总觉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似的。
“礼成”
随着这一声,曾寒碧缓缓起身,盖头被带起的风吹开一角,虽落下的飞快,可还是被她直觉的瞅清楚了那寒光的来源。
元国的贺兰世子琥珀色的眸中寒光凌冽,射向她的眼神,让她想起深夜里幽幽的狼。
她身子不由的抖了抖,正欲让喜娘先扶她回婚帐的梅疏影忙上前虚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
极低的问候声在耳边响起,曾寒碧觉得自己背上似是更冷了些,赶忙摇了摇头。
“先送夫人回去休息!”见她并无大碍,梅疏影方才将她交给那喜娘。
被扶着离开,那压迫感才消失,曾寒碧盖头下的一张脸,忧愁满布。
这贺兰世子什么意思?那眼神简直就是想直接把她解决了嘛!他不会是真的瞧上了闲筠吧?
……
火房营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菜肴,校场上铺开了席面,未当职的兵将,人人入座,遵梅疏影的吩咐,放开吃喝。
“涛叔,你先替我去招待兄弟们,我随后就到。”
营帐中观礼的将领们已经前去入席,梅疏影嘱梅云涛先去替他招待兵将。
贺兰天琼稳坐如山,淡淡浅笑。
梅云涛瞧了他一眼,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仍应下,离去。
也许只是他想多了呢……
偌大的营帐,一时只剩下梅疏影和贺兰天琼主仆。
未等吩咐,乐清就知趣的自行退下。
梅疏影负手而立,冷冷瞧了贺兰天琼一眼,嘲讽道:“闲筠成婚,好像并未邀请小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