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逗你玩儿的,谁想到你这么不经吓”南月双手托着脸,十指敲打着自己脸颊,鬼脸冲传铃故作轻松道“她们几个跟我又没仇,真没事的”
看传铃依旧狐疑,只得下榻来一步步推她出门去“傻丫头小心思虑过度长白头,快去快去,我那些药材倒真是正事”
“好吧……我这就去”
传铃从来不会唤自己奴婢,因为她自小的记忆里,她的小姐,从来不允许她这样自称在南月的眼里,连虫鱼鸟兽都不曾与人有贵贱之分,她心里容得万千事物,也装得下万千平等可越是这样的小姐,越是让她担惊受怕,南月单薄小小的身体,在任何人面前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她好像一直把全世界都背在自己肩上
南月确认传铃走远,大大的眼睛微微出神她时常讨厌这样的自己,把一切看得太透,看得太真切,所以人生才徒增许多悲哀不过,她一个人知道沙子在哪里就好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这样,她才可以在偶或疲累的时候,用她们的轻简,来洗渡她一身的沉重
间或,南月又成了眸子里神采奕奕的南月,这样斗志昂扬的自己不好吗,她可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应付太后为她准备的一沓奏折,应付明朝朝堂上的群臣,以及后宫那帮比她还要悲哀的女人们——和她们相较,她倒是宁愿要自己这看得清的悲哀
南月把所有的丫鬟都撇下,只身一人去往盛轩殿另她吃惊的是,完颜旻并不在殿内,这是她里里外外搜索了一刻钟后的结果
南月累得一下瘫倒在窗前的黄花梨木椅子上,抱着壶痛饮了几口茶水,乌黑明亮的眸子滴溜溜转了几圈之后,干脆爽利地问道“御风,你家主子呢?”
御风守在门口,脸色连同身上的鳞甲,被月光照得一色惨败,然语气比月光更没有温度“回娘娘话,皇上每至十五,独爱天上月色,自幼有月圆夜去后山木琼林赏月习惯,不许任何人相随,寒暑不易,风霜不欺”
“昨夜,因与娘娘大婚,耽搁了,皇上执意要今日补来”回话时眼睛始终直挺挺看着前方,目光不曾在南月身上落下半寸
“喔,竟是连你也不曾跟着?”
“起初太后不放心,命臣暗护卫,但殿下每每一进琼林,便不见踪影”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不过皇上每次皆无损归来,娘娘大可不必多虑”
话音落毕,一殿清零,片音皆无
南月心满腹狐疑,却也不想再多问一句即使是完颜旻这样心了无尘念的人,又何尝没有一个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圣堂木琼林,是痴帝完颜旻可以独哭自笑而不必与任何人解释的地方吧
忽然余光触到桌子上沓落成山的奏折,甩了甩疲惫的脑袋南月啊南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还是赶紧干活儿,在这破皇宫求取一窟生处,做自己要做的事立刻撸起袖子对御风道“给本宫取纸笔来”
御风闻言,行动无声地迅找好笔墨纸砚,手里抱着这些材料,身子始终是和眼神一样是直挺挺“娘娘要在何处批阅”
南月双手交叠在胸前,皱着眉头把整个屋室打量一遍,指着正窗前一方紫榆翘头案“就那儿吧”
“娘娘不可在此处”
“为何?注意你与本宫说话的态度”
“此乃皇上御案”音调明显提高了一度
“御案!”南月轻哼一声,差点没笑出声来,“你倒是说说,你们家皇上在这御案上解决过哪项国家大事,他是在上面削弹弓还是斗蛐蛐儿啊”
“请娘娘注意对皇上的态度”语气依旧冰冷,说话的态度却是加重了许多,声音里显然再强力隐忍着什么
南月却早就注意到御风今日的大不正常,越用话激他“好物若是用错了地方,便是白来这世间走一遭光景这御案倘若生来就是要给完颜旻这痴儿玩物丧志,倒真是可怜了这金雕玉琢的好皮囊!”
此言一出,果不出南月所料,御风眼里闪过南月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寒意,随身的佩剑电光石火间抽出,一个幻影移步架在南月肩上“任何人侮辱皇上,便是侮辱臣下”眼里的怒火与通身的寒意竟毫无违和感
南月惊异,完颜旻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令御风因一句话而不惜作出这种疯狂举动
剑拔弩张,南月的脑子和御风的愤怒在凄寒夜风较量
“御风……”门外哐的一声闷响结束了这场对峙,一个高大的身影闷声倒在地上,脸上一层密密麻麻的虚汗,平日里妖冶的红唇早已没有了血色南月与御风不禁同时反应过来,这不是完颜旻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