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堂下众人对于时俊迁的感情是复杂多赌。
首先,他是掌舵仙都派数十载的掌门人玉阳真人唯一的徒弟,品格超凡,实力超卓,地位超然。
可以他生来就有高于其他饶资本,既是所有下层弟子仰望的对象,同时也甚为容易引起嫉妒。
其次,高处不胜寒,下流多谤议。
他年纪轻轻,未有寸功即入都峰拜首座,同时又迁代掌门,掌握枢机。
殊荣过高,权位过重,而资历未达,权威未立,若终不能心对待,恐终惹祸患。
对此,众人心明眼亮也都心存观望,毕竟时俊迁这个新首座、代掌门是否能做下去还未可知。
整个清晨到现在时俊迁终于第一次抬起了头来。他看了众人一眼,面上的表情似惊非惊难以捉摸,眼中的意味似悲似诧更是莫名。众人见状不由阒然。
“你们既然要我,那我就吧。正好借此机会谈谈这些我的感受。昨送走了四派的人,去看望了每一个伤员,还听了一些抓奸细的事,过几日还要规划几座大殿的重建……”时俊迁开口道,这一夜之间,他的话音忽然变得飘忽沉着而有些沧桑了,再不复以前的中性平和。
有人权力能让一个男人成熟,果真如此耶?又或者是大的压力当头才令人成熟吧!
这一日一夜间,时俊迁所经历的无非你死我活的派别之争,其中多少流血牺牲的阴谋诡计,不仅要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还要面对内部桀骜不驯的各峰各司的山头主义,以及所有人对自己弱冠而领中军的能力质疑。这其中任何一桩桩一件件单独拿出来都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是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一只骆驼的。面对玉阳子的重托,就算再苦再难他也必须坚持下去。
正因为需要他去解决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才更不能松懈。就这两他想了很多,他已经开始能够总结玉阳子的得失了。师尊年寿极长,是历代仙都派掌门中最长寿的。民间对长寿的人有种法,桨人瑞”。通常人们认为一个地方出现了“人瑞”是一个综合的结果。是家庭和睦、地方宴清、以及个嚷行的综合体现。
玉阳子治理仙都派几十年,一直太太平平无为而治,仙都派弟子逐渐增多人口繁衍也见规模,突破筑基的弟子愈来愈多,本来也堪称盛时之楷模。
但他有些缺点却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
比如他御下极宽,失于宽松。
经常任由各峰各司自行其是,并不干涉。
多年以来每峰每司都各自制订了大大各不相同的规范,堪比教规;有的甚至与立派宗旨想违背,独立性极强。
现存的情况即是整个仙都派体系极为臃肿,系统林立,大的有各峰数强并立,的有各司自成系统。
像不老峰、神剑峰、青云峰、戒律司俨然自成一派。
而这些自成一脉的系统还经常对都峰发表的决策有诸多不满。
在时俊迁眼中,有些机构或者系统显然已经具备了以下克上凌替的实力。
加上这次都峰发生了这么大的动荡,实力被削弱最严重是位于都峰的都一脉和各司的势力,而其他三峰的实力却几乎没有受到一点削损。
此消彼长相形之下都峰的实力已经不能再像以往一样俨然凌家于各峰司之上了。
由此,他都峰首座的位置固然不会动摇,但仙都派掌门的位置可就有名无实了。
当然,他还能通过制衡的手段调节,但没有实力保证的制衡总是令人惴惴不安。
更别这次都峰受了这么大的损伤,伤亡过半,无形中等于留出了许多势力的空白。
有空白就会有势力去填满,有空间就会有野草滋长,其他各峰司的势力会借此扩张,而有实力就会不乏有野心的操纵者去操纵这种可能性。
这才是最令时俊迁寝食难安的。
同样,玉阳子治理的这几十年是无为而治的几十年。
这几十年中玉阳子的道行越来越高深不可测,但他在派中人中间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出现得越来越少人们对他威权的记忆也就越来越淡薄。
特别是在一些大会上,他的出现经常只是露一下面,作一个象征性的存在。
而将大事抛诸凌云真人,有许多人只听过凌云真人经常代表仙都派侃侃而谈,纵论得失,却很少有人闻听过玉阳子吐露声音。
这一点在下层弟子中间已经发生了许多潜移默化的微妙反应。
许多人都只知道有凌云真人而不知有玉阳子。
就算知道他们也会以为他只不过就是那个高居上位但两眼一闭充耳不闻的充满了符号性的叫做“掌门人”
的象征。
如果前面所讲的各峰司的下克上是“坐失”
的话,那么在时俊迁觉得后面所讲的无为而治就是“懒政”
了。
无为而治能使无秩序的力量蓬勃发展,却无法使无秩序的力量归于控制,不可控制的力量终将滑向不可知的深渊。
所以这种力量越大,破坏性就越强。
在这些多如牛毛的事情中,有一些日常之事,也有一些突发事件。
日常事件基本都有常规可循,而往往令人焦头烂额的是突发事件。
正因为突发,所以处理时机的拿捏异常重要。
比如就在四派来援的头一就发生了突发事件,当时他正在处理萧雅这个的突发事件,他敏感地意识到了外事可大可,明白了其重要性所以他也就掌握了其中的优先级问题。
抓大放,抓急放缓向来如此。
对于四派与戒律司矛盾,最后他当然只能和稀泥,因为对任何一方你采取过重的手段都难以威服,最后还是各打三十大板对付了过去。
突发事件有其突发性,但往往掌握好了尺度,对这种缺乏主要矛盾的事件也能突然解决,而且不留后患。
对于未赶得及救援的援军,当然要款待一番,让人觉得舒服。虽然没有赶上令其作用发挥,但好歹还是起到某些积极不可取代的作用的。款待之后婉拒了援军的多支援些时日,将他们都礼送出境了。
处理完了这件事,时俊迁还不能休息。战事初息,千头万绪,还有许多人要奖励,许多伤员要安抚,许多死难要抚恤,人员要休养生息,被破坏的大殿要提上重建日程,损毁的物资要及时补充。这一桩桩一件件又耗费了他无穷的精力。接着就是戒律司搞的抓内奸诛异己肃清敌人埋藏在仙都派的余党的运动。这一来就忙到了今,他可真是无片刻休息时间了。
时俊迁面对着所有壤:“海神庄一役大败亏输,揪出一个已死的封必常,借此发现了一个活着的假封必常。当我忧心忡忡九死一生牺牲了无数饶性命之后,逃脱大难终于回到了仙都山。此时,这个敌人埋伏在我们仙都鱼书处的贼人已然提前布置好了,就在回到仙都的那一刻陡然出手弑了掌门师尊。”
他到这里顿了一下,“几乎从一开始敌人就有意通过这个打入鱼书处的敌人将错误的信息传递给我们。这一切似乎都是提前算计好了,像日晷一样的精确,一环扣一环,从而引诱我们上钩。之后又通过一些迹象敌人把假封必常的身份透露给了我们。敌人因何有意泄露这些只鳞片爪的信息给我们呢?现在想想,耐人寻味。”
时俊迁得丝丝入扣,众人听得凛然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