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没回到家里，原昀南莫名得对这里有些陌生感。眼前除了父母，客厅里还坐着特地过来做客的大伯母和堂妹二人。
梁晓琴就在原母身侧，亲昵地拉着原母的手，好话不住从嘴里往外冒，在原昀南看来，这副嘴脸倒有些谄媚过度。
不过，原母就是喜欢梁晓琴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她身体不太好，平日鲜少出门，除了必要的聚会外，都是在家窝着。久而久之，梁晓琴经常给她带来的各家豪门八卦基本成了她主要娱乐项目之一。
故而原父和原昀南才会放任这人经常登门拜访，要不然依照父子俩性格，必定连大门都不准他们踏入半步。
“……昀南现在都二十一岁了，大学的时候就该多谈恋爱嘛。哪像我们那时候，都是父母之命，好多人都打了结婚证，才见面不超过一只手。”许是因为原昀南回来了，两位中年妇女就开始围绕着孩子这个中心展开话题，梁晓琴夸张地描绘她们那个年代的婚姻状况。
她音色本就尖锐，加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原昀南感觉她一个人就能在耳边形成群雌粥粥的效果，烦躁地从顾北拍好发过来的早餐摆照上撩起眼皮子看了她眼，起身打算寻个清净。
“昀南，你要出去？快到饭点了。”原母虽然和梁晓琴闲聊着，注意力却一直落在儿子身上。
“想起个文档没发给导师，我上楼先。”原昀南编了个谎，兀自上楼。
“怎么放假了还那么忙，”原母顺嘴嘀咕了句，但也没非拘着儿子，“去吧，快点弄完别耽搁吃饭了。”
人离开后，梁晓琴拍了拍身边的女儿原馨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唉，要是我家这个，能有昀南一半努力和优秀就好了。”
“哪有你这样说的，”原母嗔怪地轻瞪了梁晓琴一眼，嘴上却笑得合不拢嘴，“要我说馨竹也厉害。先前不还说她每回都是班里前三名，现在应该也高三了吧，准备考去帝大？”
“嗨，什么考哪不考哪的，看哪个学校要。实在不行，就送到国外去。”梁晓琴姿态放得很低，讨好原母同时用余光瞥了眼闺女，见她抿着嘴满脸呆滞阴沉，暗中掐了掐她，后者瞬间会意，露出一个虚伪笑容。
“先前她还说，学校里的老师时不时就提起昀南，说他当年在高中时数学特别好，让人印象深刻。我就想着，哪天能麻烦麻烦他，给馨竹指点一下。”梁晓琴弯着嘴角，看似是母亲间闲谈育儿经，实则这话有点‘亲戚间的请求，你无法拒绝’的玄机。
原母不由自主地闪过几年前自家儿子好像也帮曾经住在家附近的一个邻居小姑娘补过习，不过这会也只是笑了笑道，“这我可说不好，孩子大了，即便做父母的也不好帮他做什么决定。再说，昀南好不容易放假，我倒是多想把人留在身边陪我过个安乐年。”
话里有话，这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被驳了请求，梁晓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她本就不保太大希望的试探，如果成了，那更好，让女儿和她堂兄打好关系未来等原昀南继承公司后，他们家依旧能过着现在背靠大树顺风顺水的好日子。
没成也无所谓，反正没什么损失。
只是，这样的行为，全然罔顾了被当作筹码抛出去的原馨竹感受。全程自己母亲在和婶娘说话时，她都紧低着头，指尖不停相互摩擦，心里黯淡一片。
午饭过后，原昀南打算不再呆在家里。
顾北在酒店里，发来了两张照片汇报情况，告诉自己她在酒店呆得挺自在。可原昀南始终放心不下，临过年，酒店后厨能提供的菜色本就稀少。加上顾北一个人在酒店里呆着，吃不好又闷得慌，得早些过去陪着。
用过饭后原昀南没叫司机，直接自己开车出去。
话题点没了，加上原母有午休习惯，梁晓琴也不方便再打扰，领着女儿告别。
佣人便替原母将客人送到大门。
梁晓琴因为下午约了牌友打麻将，要先下车，走前不忘叮嘱女儿，“回去乖乖复习，别惦记着快过年了就要和朋友出去玩，高三学生没有假期，等你上了好的大学，妈妈就不这样管你，听到没？”
“知道了，妈。”原馨竹像被驯服的小绵羊般机械点头。
车子前行，绿灯转红，渐渐停稳。
原馨竹朝向窗外的视线忽然捕捉到两抹身影，其中一道明明十几分钟前还坐在自己对面。
惊讶之余直起上半身，侧脸贴在车窗玻璃，眼睛瞪得大大，不敢置信。
走在街头身伴佳人的高大身影，不正是原昀南么？！
此时原昀南牵着顾北的手，在路边摊前给她买灌饼。少女笑得一脸甜蜜欢欣，男朋友满脸无奈地付款，拉着人手里还提着塑料袋装着的其余小吃，浑身都散发着对女朋友的宠溺。
连续眨了眨好几下眼，原馨竹才确信自己眼睛没有出问题。
真的是原昀南！
什么时候他也会变得这样温柔待人了？
车子启动，原馨竹的脑袋顺着车子一直往后扭，直至看不见二人之后才恍惚无神地坐回车座上。
一时间，她心情难以言喻，这样的异样延续到了晚饭餐桌上。
知女莫若母，尽管梁晓琴在外人面前时常打击女儿的自尊心以此来换取利益，但打心底里还是关心她，毕竟说到底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饭后便端着果盘敲门进入原馨竹房间准备慰问艰辛学习的女儿，推门而入后发现人正叼着笔坐在书桌前面对试题发呆。
这下梁晓琴就不乐意了，“平时老嚷嚷试卷多试卷多，我看就是你效率不高。”
“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原馨竹面对母亲的无礼行为，还没来得及将不满表达出来，梁晓琴已经先发制人地堵住她的嘴，‘哐’地放下果盘，本要关心女儿的心思化为教训，“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是不是趁我去打牌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了。玩野了，学习都心不在焉的？”
每次都这样，无凭无据地冤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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