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娄搬过熊的头,看着可怜巴巴熊,,“这是怎么个东西,把我的可怜咬成这样!”
挹娄也没看见过野蜂子,不知是什么样子。恰巧这个时候,有一只野蜂子泼撒撒向熊袭来,正像阿米学的一样,“嗡嗡”地叫着。
挹娄挥手就去打,那只野蜂子慌慌张张地躲开了他。
——这鼓舞了挹娄,他站起来,追着那只野蜂子打。这时来了好几只野蜂子来帮着被挹娄追打的那只野蜂子,可是,它们离挹娄有一段距离,就不再往前飞了,而是原地打着磨磨,就那么空空地嗡嗡着。
张广才看出了门道,他对挹娄,“讷乌,他们跟瞎蠓、蚊虫、咬儿一样,不敢近你前!”
“是吗?”挹娄,他把胳膊伸向那几只打磨磨野蜂子,果然,那几只蜂子赶忙就飞远了。
挹娄兴奋地,“莫伊合瑝啊!”
“对,”张广才接上话,“是莫伊合瑝!百虫不侵呢!这蜂子也是虫呢!”
“那咱们上树看看,”挹娄对张广才,“匣子上树去掏什么,让囚力弄得满头满脸是大包?”
张广才,“那还用,肯定是去掏蜂蜜去了,野蜂子不让它掏,才蜇的它。”
到这里,张广才也就知道挹娄的“囚力”,是野蜂子。关于野蜂子和蜂蜜,张广才有作为医生的姥爷,当然知道了。野蜂子和蜂蜜早就作为中医中药来使用了。
“它去掏那玩意干啥?”挹娄还是不解。
“蜂蜜甜啊,可甜了!”张广才。他没吃过蜂蜜,但他听他姥爷过。除了甜,还不能怎么的,他就记不清了。甜,这种人见人爱的味道,是谁都会记住的。
挹娄也有甜的记忆。到秋天,山上的野果熟透了,都是甜的。
“那咱们去掏点儿,也尝尝什么是蜜,怎么个可甜了。”挹娄。张广才一凛。挹娄,“不怕,囚力也属于‘虫’呢,它们近我们不得,蛰不着我们。”
张广才学挹娄他阿米样的,右手拳砸在左手掌里,“对呀!走,上树!”
上树,对于挹娄、张广才这样居住在林边的孩子来,真是菜一碟。六、七岁时,秋天就爬树去打松塔了。松树还直溜溜,那也一样噌噌几下子就爬上去了,更别这棵有个陡弯的老槐树了。上到它上边就是个玩儿。
两个孩子上树,就往树上攀。
挹娄打头,张广才随后,就往树上爬。
三下五下,就爬到熊爬的那个树杈上。
看有人上来,比熊上来都可恶,野蜂子立刻一拥而上,想击退来人,可是,正像挹娄和张广才预料的那样,野蜂飞到一定距离,就再也飞不动了,和他们保持着距离,干嗡嗡。
挹娄和张广才相对看了看,笑了,挹娄一只手把着树干,一只手向野蜂子们送去,“有尿的,你们蜇,你们蜇!”
野蜂子远远地避去。
挹娄,“还是的,哼!”
张广才对挹娄,“别扯他们了,快掏蜂蜜吧!”
挹娄向野蜂子们凶一下,转过身来,把鱼皮衣袖撸起来,把胳膊伸进树洞里,抓住了什么,,“怎么黏黏的?”
“就是黏的,”张广才,“你掏出来吧。”
挹娄把胳膊往出抽,手里拿出一块蜜板,两个孩子不知这是不是蜂蜜,能不能吃。挹娄伸过去鼻子抽着气,嘶喽嘶喽闻着,对张广才,“闻着可是挺好,敢吃吗?”
山里的东西,不能随便吃,有的看着挺好——比方毒蘑菇,长得煞是好看,但吃下去就是个死。
“里边还有没有了?”张广才问。
“还有,”挹娄,“这玩意软不拉几的,我一拿,就突撸手了,就拿出这一块。”
张广才冲下边努了努嘴,,“扔下去,看匣子们吃不吃,他们要吃,就没事。”
——这真是个办法,动物辨识有毒物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挹娄想了想,还是把那块蜜板扔了下去。蜜板一到下边,三只熊就抢了起来,抢得呜嗷乱叫唤。
“能吃呀!”挹娄。然后,把拿蜜板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一下,把个眼睛瞪得大大,“真甜哪!”
张广才抓过挹娄的手,也吮了他的手指一下,“嗨哈”一声。
挹娄把手抽回去,就往树洞里伸,这一次,他连挽袖子的功夫都来不及了。挹娄又掏出一块蜜板,上口吭哧一下子就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张广才搬过挹娄的手,也上去咬了蜜板一口。两个孩子摇晃着头,甜滋滋地吃了起来。
他们俩在树上一吃,下边的熊,包括母熊,都把持不住了。熊站立起来“嗷嗷”地叫着,母熊也仰起头,巴巴地看着他们俩,极其渴望的样子。
张广才咽进去口中那口蜂蜜,对挹娄,“里边是不还有?”
挹娄点点头,,“有。”
“那把你手里的这块,也扔下去。”张广才。
挹娄应了一声,随手就把那块蜜板扔了下去。下边又唔嚎地抢了起来。
“再掏再掏!”张广才催促挹娄,挹娄就又去掏。
掏出一块,他就递给张广才。张广才没等接,早就让一只黑爪接了过去,张广才扭头一看,是那只被野蜂子蜇一头一脸包的熊爬了上来,把挹娄又掏出的蜜板接了过去,塞在嘴里,大吃大嚼起来。刚才在下边,它没抢上槽,如今有些急不可耐了,索性爬上了树,上手抢上了!
它可不是挹娄和张广才,野蜂子一看它又上来了,就吊远距离——在莫伊合瑝驱离的范围之外,逮着熊的哪一处,就狂蜇起来,把个熊又蜇的嗷嗷叫。
张广才忙上去从后边搂住熊,这样一来,野蜂子就四散而去。熊手拿着抢来的那块蜜板,一边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填,一边唔吐吐地叫着。
疼啊!
张广才搂定它,在树杈上摇晃着,哄着它,“呜哇嘡,呜哇嘡,娶个媳妇尿裤裆,呜哇嘡……”
——这又是游戏。这是肃慎族的女孩玩的“住家家”里的一段儿歌。
树上的熊哄好了,只是吧唧吧唧吃,听不见它痛苦地哼哼唧唧地叫了;可是,树下的熊不让呛了,站在树下,往上边一蹿一蹿的,有一个,也往树上爬了。就是母熊,也不让份儿,仰起头来嗷叫起来。
挹娄问张广才,“阿洪,咋整?”
张广才,“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