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礼芝问,“咋地呢?你太远?”
“不是,”花慧,“多远,我不知道。但我想,咱要防着他们去追。”
“追,咋地?”及礼芝还是没完全明白花慧的意思。
“他们要追,首先要想才子他们俩往哪个方向跑吧?”花慧分析。
“那是。”及礼芝应道,她在心下猜度花慧的意思。
“要搁你,你寻思他们往哪个方向跑?”花慧诘问起及礼芝来。
及礼芝无言以对,她隐约地感到花慧想什么了。
花慧继续她的推理,“你肯定想他们往东北方向跑,因为,东北是你们肃慎的地界,那里有你们的亲戚、朋友,让两个孩子出逃,你肯定让他俩投奔亲朋,这是一定的,一般人都会这么做的。”
看及礼芝不话,花慧继续,“他们要追,就得往东北追。而他们很可能是骑着堪达罕,或者是马,追下去,才子和娄儿他们俩,怎么能跑过他们呢?要往东北跑,他们俩一准被抓住。”
花慧的分析,头头是道,结论,斩钉截铁,不容否认。及礼芝用心地看看花慧,心里想,平常看上去柔弱无骨,象个丫环似的花慧,竟有这样的韬略,象个男人似的。
挹娄,“没事儿,我和阿洪,要听到身后有人追来,我俩就藏起来,藏到大树后边,他们骑着堪达罕也好,骑着马也好,一溜就跑过去了。等他们跑过去,我俩再出来。”
“搁着你的,”及礼芝申斥挹娄,不让他,“听你富金格格(大婶)怎么。”
然后,又转向花慧,“照你意思,他们往哪个方向逃?”
“往南,往夫余的内地逃,”花慧又强调一句,“他们万万不会想到才子和娄儿敢往他们的内地逃。”
“可是,可是,”及礼芝迟疑了,“这一出去,就不是三天五日的,他们去哪儿呀?”
“从咱这里往南,也是走山地,紧巴紧赶,正好走两天,走到一座大山,当地人称‘琵琶顶子’。在山的西麓,有个山庄,叫杨家庄,庄主叫杨洪基。当年我和老爷、公子借住他们庄上,老爷为杨庄主治好患了三年的五更泻,他很是感激。只是,起来,已是八年过去,不知杨庄主有没有意外,要没意外,”花慧转向挹娄和张广才,,“你们去和他提起当年往事,他会收留你们的,住个十天半月的,想是没问题。”
花慧当时的时候,听的三个人,心中都划个魂儿:“老爷”和“公子”是谁?但由于事态紧急,没人向她刨根问底,也就随着她下去。
及礼芝听花慧完之后,对挹娄,“我看你富金格格的有道理,你就和你才子阿洪(大哥,非胞兄。多指结义的大哥)投奔琵琶顶子杨庄主,在那里躲个十天半月的,向人打听着,这边没事了,再回来。”
挹娄和张广才重重地点点头。
及礼芝,“走就走,耽误不得。想是闳亥击筑的家人来抓你们,可就糟了!”及礼芝完,急三火四地把家里剩的食物,和一些途中必用的东西,拿一块椵(jia)树皮包好,用一个皮绳,缠巴两下,塞给了挹娄,直劲儿往出推他俩。
花慧,“我家里还有些吃食,我去给他们拿来。”
及礼芝连忙摇手,,“不了不了,来不及了!”
花慧,“那他们要是不够吃,可咋整?”
“不够吃,让他们、他们自己想办法!”及礼芝,但她还是回身,把两个木块塞给了挹娄。便一手把着挹娄,一手把着张广才,推向梯子,急急地:“快走快走,走大路,快快走!”
这时,门口有个影子一晃。
是阔力。
它意识到它主人摊事儿了,要外逃?挹娄喊一声,“阔力!”又扭头对他额呢,“额呢,替我喂着阔力!”
“让阔力跟你们走吧!”额呢大叫,“有个莫伊合(蛇)啥的,它好替你们挡住。”
“可是……”挹娄有什么话要,他额呢不让他,推着他的腰,就往门口走。
挹娄和张广才走出门去,猫着腰,就往林子里钻去,晃两晃,就隐没了,只是还能看到阔力的影子,它又是故技重演,超低空,在树枝以下部位,串着树干飞行。
及礼芝和花慧身子探出门口,看着两个孩子跑进森林,隐没在森林里。
及礼芝双手合十,嘴里叨念着,“阿布凯恩嘟哩(老天爷)!保佑着两个孩子。”
阿布凯恩嘟哩,是肃慎最高的神,到最关键的时候,都祈念着“阿布凯恩嘟哩”的圣名,他们相信,他们的颂念,阿布凯恩嘟哩是会听到的,护佑着他们所愿。
花慧也双手合十,她默念着“老天爷保佑两个孩子!”
老天爷是汉族最高的神。
唐朝以后,女人祈祷,才,“菩萨保佑!”
阔力都隐没了,明两个孩子走远了。森林中有一条路,通往南下的路。他们逃跑,只能走这条路,不能明晃晃地走大路,那非常容易被人看到,和抓他们的人迎面而遇,也不一定。绕过这一段,又必须走大路,走车马道,这样,才免除遭遇野兽。
两个女人一阶一阶退下来,及礼芝让花慧坐在炕上。
两个女人沉默一会儿,及礼芝反到安慰起花慧来,“哈特尔,你放心吧,我们肃慎族的初初(男孩),天然行走山林,他阿米还和他踩过山,有挹娄,你不用担心才子,会没事的。”
“安邦什(大嫂)……”花慧心翼翼地,“你,为什么管我叫‘哈特尔’?”
花慧显然知道“哈特尔”的意思。没结婚的女人,才叫“哈特尔”。
及礼芝“嘁”了一声,,“你来没多久,我们这里的富金格格(大婶)就看出你没生育过。”
花慧的脸,“呼”的一下子红了。她急忙分辨,“可是……有才子呢?”
“才子是你生的?看你走那几步路,就能看出你根本没生育过。”
阿布凯恩嘟哩!肃慎女人真厉害!
“你刚才一口一个‘老爷’、‘公子’的,”及礼芝凑近花慧,“花大夫和才子到底是你什么人?”
花慧想了想,,“安邦什,我看你这人挺好的,八年了,你家自始至终地照顾着我们。现如今,才子和娄儿又这么绑在一起了,我就对你实话吧:我,不姓花,我姓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五岁那年,逃荒到河南。我父、母和家人都死在战火和饥饿之中。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老爷救了我。老爷也不姓‘花’,他姓‘华’。叫华立越。中原有个很出名的大夫,名叫华佗,你知道吗?”
及礼芝摇了摇头。
“你们肃慎族的人,不知道华佗,华老先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华老大夫在我们中原,可是鼎鼎大名的,几乎是妇孺咸知。我家老爷就是华佗华老先生的长公子。”花慧又,“那你也不知道曹.操吗?”
“知道。”及礼芝。
花慧大惊,她知道曹操?!及礼芝看到花慧用瞪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不就是奸雄曹丞相吗?”
——她还知道曹操是奸雄?知道曹操窃国的官职——丞相!
这一惊,惊得花慧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