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回到数百里外的卫国都城濮阳之外,斜斜的阳光之下,蜂拥而上的齐军,仍在卖命的攻打着刚刚倒塌的濮阳西城。
-叔哈哈-而后方五里处发现魏军踪迹的消息,却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了齐侯的心头之上,要知道齐侯现在离着濮阳城也不过一里多的距离,而五里的路程,对于天下强兵魏军来说,或许只是半刻钟的时间,不,甚至一个冲锋,一刻钟之后就能出现在齐侯的眼前。
再看齐军这里,由于早上齐侯的坚决或者说果断,已经将所有的兵力都压到了攻城之上,也就是说,现在齐侯的身边除了两千亲卫之外和一堆将军大夫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兵力,齐侯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什么,把前方攻城的军队撤一部分回来?
开玩笑,大军攻城气势正猛,如果撤了一部分,只怕剩下的另一部分在搞不清情况之下,军心会散‘乱’,甚至崩溃。
令行禁止,无视谣言,这怎么可能,齐侯对自己的手下并没有那么自信。
什么,将后方十万养病的大军拉过来堵着?
又开玩笑,虽说生病的士兵只要能动就能抵挡一会,但大军所在的营地离这濮阳城有七八里地远,并且是在濮阳东南,而魏军踪迹在濮阳西南,若是派人去东南调来大军,魏军早就杀了几个来回了,那会虽然没有算术这‘门’学科,但齐侯又不傻,这笔账还是算的过来的。
什么,放任魏军不管,令前军抢在魏军抵达之前占领濮阳城,这样便可以据城以守了。
出这个傻主意的将军立即就被齐侯抢过一支长戟砸了过去,虽然现在城墙塌了,这齐军也无法一刻钟就攻破啊,就算攻破了,濮阳四‘门’大开,五万齐军也无法在一刻钟之内全部入城,就算入了城,也无压制城中所有卫人啊。
至于寄希望于魏军不动,或者说魏军冒雨而来无力再战,这个想法只在众将脑中转了一下,提都没有人提出来,这主意简直傻的就好像说前面卫侯会立即大开濮阳城‘门’,将齐军迎进城去一样。
怎么办?
都说冲动是魔鬼,此话不假,齐侯现在确实后悔了,早知魏军会冒雨赶来,早上就不将所有兵力多压上去了,或者将那些个病弱带些来充充样子也好。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甚至,齐侯都有些后悔此次出兵与魏侯争锋了。
争霸天下,那是谁都可以玩得起的吗?
但不管怎样去想,怎样去后悔,眼前的局面都必需去解决,不然齐国君主同一群将领在一起墨迹,一刻钟后便都会被魏军冲到跟前,若是君主被俘,那齐国这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齐侯必需做决定,终于,在众将的期盼眼神之中,齐侯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传令全军退后列阵休整。”
其实这话说的也有讲究,先是从濮阳城外退回来,然后列阵防守,防的是谁?
自然是后方可能会出现的魏军了,最后才是休整,这也是齐侯考虑到广大官兵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奋战,连午饭都没有吃,还是列好阵后再稍稍休息会,也好应对魏军。
听见齐侯这命令,众将也都是无奈拱手称是。
眼看就要建功立业了,却闹出了这么一出,谁情愿?
不过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到现在,齐军之中都没有人意识到导致这一幕发生的最根本或者说最直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只见齐侯一声令下后,身边的众将立即一哄四散而下,鸣金的鸣金的,上前传令的传令,很快,五万大军都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疑‘惑’不已,这不攻的好好的么,再加把劲或许今晚就能就食濮阳了,怎么君上就要撤了呢?
这鸣金声搞的濮阳城上也是一片疑‘惑’,不过在齐军还没开始撤退的时候,城头上还是没有欢呼声的。
不过这道命令可真是苦了齐军中众多将军了,有的攻城正欢,说什么都不肯撤退,有的一听说撤退立即撒丫子就跑,搞的齐军前前后后,许多普通士兵根本搞不清到底是继续攻城,还是撤退。
以至于‘花’费了近半个时辰,齐军这才全部从濮阳城下撤了干净,不过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少说也有数千之多。
好不容易,剩下的四万多军士在长官们的叫骂声中摆列起了队形,而这时许多士兵在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大好局势下撤退之后,竟犯了恐魏症,有些竟连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稳了。
搞的军官们叫叫骂骂的又‘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将队形摆好。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撤兵‘花’了近半个时辰,列阵又‘花’了小半个时辰,这前后‘花’费近一个时辰是有些慢,但说好的两刻钟后到达的魏军,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齐侯和众将们目目相觑,谁也‘摸’不清到底怎么个情况,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南方传来一声大吼,“报!”
原来是斥候回来了,大军顿时让开一条线来,让其一口气跑到了齐侯的车架之前。
“报君上,小人已探查清楚,魏军停在九里之外并无动作,只是派出了些斥候,险些叫小人撞见。
另外,据小人观察,只有一万魏军和五千濮阳兵,并且多数看起来疲惫不堪,应该是冒雨行军的原因。”
这个斥候说的不可谓不详细,也加入了一点自己的分析,不过却是引起了齐侯及一干将军们的惊呼。
“什么?
魏军还在九里之外?
只有一万多人?”
“怎么现在才来回报?
一个时辰了!”
回头望望那濮阳城墙上的缺口正有小黑点在移动,那肯定是濮阳人在清理和修补了,再回过头来,齐侯脸‘色’顿时开始发青。
魏军按兵不动,自己这边就撤了攻城的兵力,可以说是错失了良机,齐侯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
于是齐侯刷的一下就跳下了战车,拔剑快步走到那跪着的斥候面前,还不待众将以及那当事人斥候反应过来,齐侯的佩剑就在空中抡了个圈,砍了下来,濮阳城南这片荒野里,顿时便只剩下那斥候断了声的惨呼声。
不得不说,齐侯这一下车,这一挥剑,这一招式极为迅猛,颇有多年老将的风范,只是可惜这个斥候了,送来了最正确的消息,却只因‘激’怒了君上,而送了命。
与此相反的是,先前那个斥候,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魏军来了多少人,便慌忙回报,但小命却是安然无恙。
直到那斥候脖子上飙出的一缕血线落地,四周众将方才有人问出声,“君上何故砍杀此人?”
听见这问,齐侯铁青的脸立即就转了过来,“因他一个时辰才回报消息,导致我军战策失误,此人该死。”
却是老将田仲说了句公道话,“这名斥候是一个时辰前才派出去的,来回十几里路,又要探查清楚,又要躲避魏军斥候,近一个时辰倒是‘花’费时间不长。”
但到了这个地步,齐侯又如何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齐侯又转头看向田仲,狠狠的将其盯着。
其实田仲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当初是你下令全军压上去的,又是你下令全军撤退的,就算这斥候飞回来报告消息,你的命令还是已经下了。
不过齐侯瞪眼之下,田仲也吓得不轻,慌忙也跳下战车,憋出一句话来,“君上,臣下只是以为先前那个斥候罪过更大,当时他都没有看清魏军多少人,便跑回来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