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勿慌,臣下周密在此!”
那脚步声还没走到跟前,喊声便传了来,分明便是亲卫队队长周密的声音。
周密所在的这个小殿,乃是明德宫正中,是天子安寝的地方,一直被称为路寝。在这个小院里除了‘侍’‘女’和寺人,是没有亲卫等人的,所以直到守在‘门’口处的周密赶来之前,这个院内,可以说是除了周扁外,更无第二个男人。
‘门’口处也有护卫看守,不过周密一向就住在宫中为天子守‘门’,所以听见声响后,便是第一个冲入了院内。
一进入院内,便看见院子正中央几人,大王当先而站,身后则是刘王妃,以及几名点灯的‘侍’‘女’。望见几人均是衣着不整,周密慌忙低下头去,拱手道,“惊扰大王了,请大王安心,臣下已安排好亲卫队护卫我王,并且子长将军那里也传来话,说请大王勿要担心,仅仅是城南或遭敌袭,但内城和王宫安然无恙。”
“那可知城南如何了?是皋‘门’那里吧?”周扁着急的问道。
不想周密却摇了摇头,“臣下已着人出宫打探去了,刚刚走,尚还不知宫外消息。”
“也没接到城南守军的报信?”周扁继续追问道。
周密还是摇了摇头,“暂还未有。”
“城南是司马图主管吧,若是韩兵一攻城时便遣使,这会也该到了,这司马图也真是粗心,怎么不派个使者,也好叫本王得知前方消息。或者,难道是司马图报不回消息了?”说着周扁竟瞪大了眼,满脸焦‘色’。
说着周扁抬脚就要往外走去,“快些备好马车,喊上人马,本王要去城南一看。”
却被周密一把拦在了面前。
“大王不可啊,大王如此打扮如何出宫?”
周扁这才想起身上穿的还是睡衣,耳听得城南‘骚’‘乱’声越来越大,而自己却消息闭塞,周扁如何忍得住,但一想若是自己穿着睡衣就出宫去了,只怕其余士兵见了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不行,自己必须得时刻保持冷静,至少也要在别人面前做出这个样子。
于是周扁一跺脚,转身往殿内走去,“也好,周密,你就在此等本王。”
刘妃等慌忙跟上,只余周密以及另两个后进来的亲卫呆在院内。
殿内,‘侍’‘女’们已将那满殿的灯光点起,倒也十分亮堂。刘妃也知事情紧急,自家也不好相劝,只得迅速跑了起来,吩咐‘侍’‘女’们将大王的衣着和甲衣披挂全部找来,尔后低头一件件的为大王穿好。
外面喊杀声不停,周扁心急如焚,一着急便嫌穿衣太慢了,本想开骂的,却一低头看见刘妃的双手犹自在发抖,想必也是心中紧张吧,于是忍了忍便没有骂出来。
大约一刻钟后,方才披挂整齐,周扁立即起身,迈步走了出去。
一出‘门’却见几只火把,原来这院中又多了几人,全是亲卫,看来周密这会也准备好了。
一行人簇拥着周扁走出院外,这时已有三四十名亲卫跟了过来,众人快步向南走去,没走多远,却见前方几人跑了过来。
立即便有亲卫上前喝止,伸去火把一看,原来是几名御林军士兵和一名普通衣着的士兵。
询问清楚后,便立即带到了大王的面前。
“大王,小人乃子长将军手下,子长将军已守在了王宫正‘门’。后面这位是新兵营中一名士兵,说是前方李定将军遣来报信。”几人半跪下后,其中一名身披甲衣者拱手说道。
说完后便将身后一人让了出来,后者却是跪着不敢抬头,火把的光照耀之下,也能看见身子微微有点发抖。
“大王,李定将军让小人来报告一声,城南皋‘门’处突然遭到敌军夜袭,暂不知来人多少,皋‘门’守军抵挡不住,皋‘门’已失,皋‘门’守军正在皋‘门’之后结阵阻挡敌军,李定将军探明之后,便已率队杀过去了,特令小人前来汇报于大王,他还让小人跟大王说,事出紧急,他未接到调兵命令就先杀过去了,还望大王恕罪。”这名新兵的声音也一样有些颤抖。
李定这厮,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邀功!周扁不由腹诽一句,哼,生怕自己当机立断的决策得不到大王的重视和表扬,还特意让士兵说明。不过也好,李定这个举动还是正确的,若是请示过大王或者有权调兵的少师之后,再率兵杀过去,只怕真的晚了。其实,虽然李定自以为是,好邀功,但不得不说,还是一名良将之才,只是还需磨一磨。
不过这个消息倒是及时,证实了这城南‘骚’扰乃是韩军夜袭,且从中周扁也得到了很多信息,总的看来就是情况极为不妙。也难怪韩军今日这么安静,果然事出反常就是妖,也真是没想到韩军会来这一出,看来韩军也知道变通了,不再硬攻,而改为偷袭了。不过怎么事先没有接到探子的回报,倒是奇怪了。
于是周扁立即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告那李定一声,让他给本王扛住,挡住韩军,其余的本王自有决断。”
那士兵倒也不含糊,立马道一声是后转身飞奔离去,虽然在王架面前不是很懂礼,但也是一个果断利索之人,李定倒会用人。
于是一行人继续往宫‘门’的方向奔去,赶来的亲卫也越来越多,到达宫‘门’处时竟有百余人,看来一半力量都来了。
而宫‘门’处更是一片火把通明,宫‘门’之下内侧一队士兵簇拥着数人,见王宫里面出来一队人马,忙迎了上来。
走近方才看请当先一个是少师,其身后是子长和樊馀等。
“大王,是皋‘门’敌袭,只怕此时皋‘门’已失守,城南来报,李定麾下两千人已先赶去,老夫又加派了两千人已经出发,张虎的两千人也在集结,此外,还有老夫还传令东边守卫平‘门’的刘云集结军队,传令兵已经出发,该快到了。”少师也不含糊,快语说道。
“这番调动倒也可以,只是东面乃是韩军攻击的重点方向,将刘云调走合适吗?”周扁边走边说道,一行人汇到一起向宫‘门’而去。
“平‘门’那里老夫让一名老将顶着,乃是原先就在成周时的一名百夫长,苏穷,此人也跟随王室多年,此次守城几战,此人均在,平‘门’处只需小心应对即可,应无大碍。倒是皋‘门’那里几乎都是新兵,后赶去也都是新兵,只怕近战还是得老兵上场方才顶得住,而离着最近的就是刘云了,刘云又骁勇善战,正适合短兵相接时威慑敌军,大王以为老夫所想如何?”
一行人说着脚步却是不停,少师说完一看,却发现已经到了宫‘门’之下。
少师慌忙一步跨前拦在了周扁面前,“大王请止步,城南战事,由我等去查即可,还望大王坐镇宫‘门’,静候我等消息即可。”
“这韩军都已攻入城内了。你叫本王如何坐的住?”周扁急了。
“大王勿急,这消息尚还未被证实,只是李定手下所言,或有夸大。大王乃王室之重,应当坐镇中枢,不然这夜黑‘混’‘乱’,若是大王伤着了,便是王室之灾啊。”少师单膝跪下,在火光之下一身甲衣晃得直闪。
望见子长等人也将跪下,周扁忙一把将少师扶起。
“也罢,就如此吧。”
就在这说话当头,远处又有一名军士急速跑来,在众人目光之中,一直冲到少师跟前。
“报,守候圉‘门’的屠强将军遣使来报,屠将军已得到消息,刚刚赶到皋‘门’,皋‘门’已被韩军打开,冲进来不知几百人,屠将军已率军冲了上去,以图将韩军堵在皋‘门’之内,并驱赶出去。”
这会连少师也不淡定了,一把将那人抓住,“你是哪里派来的,屠强将军的信使现在何处,这消息可靠吗?”
少师本就以武功见长,情急之下双手用力过猛,那人只觉得双肩都要被捏碎了,但仍咬着牙道,“少师大人,是小人,小人乃大人亲卫,方才被派往城南打探消息,走在半路遇见屠强将军信使,因小人跑的快,待问明情况后,小人便先回来了。”
少师这才松手,抢过一支火把来一照,方才看清确实是自己身边的人。
于是少师回身看向周扁,“大王,与李定传来消息一样,看来皋‘门’已失这应该不假,屠强自行决定增援皋‘门’,倒也明智,只是皋‘门’已失,还需紧急增兵,不若老夫下令让刘云赶紧过去,事不宜迟啊!”
周扁点了点头,“那平‘门’离着皋‘门’有多远?”
“不足两里,一刻钟即到。”
“那就让刘云杀过去吧,兵分两路,一路挨着城墙杀过去,另一路则从城墙上杀过去,皋‘门’落入韩军之手,必定是韩兵趁夜攀上城墙所致,只怕城墙此时还在韩兵之手,若是夺不回皋‘门’一段城墙,便夺不回皋‘门’。待夺回皋‘门’城墙及城楼后,可令士兵从城楼上往下丢些燃着的木柴,已阻挡韩军,并乘机向韩军攻击。”
“诺,敬遵王命!”少师一拱手后便跑开安排人去了。
传令兵拼命奔跑,还得半刻钟才能到,然后一刻钟刘云杀到现场,总共不到小半个时辰,但愿来的及吧。说实话,周扁也与少师一样寄希望于刘云那几千人身上,因为毕竟守卫皋‘门’和圉‘门’的以及后赶去的两千人,还有李定王于飞的手下,几乎全是新兵,兵器都配不全,如何指望他们杀敌?只求他们能挡住韩军,不让更多的韩军入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