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老式的拉绳开关传来一声轻响,把刚刚合起眼睛的子修惊醒。他猛睁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空气仿佛在流动,让他莫名地一阵心慌。急忙跳起来,就着门缝外那点渐渐消失的光摸到门口把门打开。
这个房间的电灯开关是在门外的,所以他睡的时候没有关灯。他打开门时正好看见湘雪夕的姑妈打着手电走到通往她房间的过道里。应该是老人家看见他的房间亮着太费电,就过来随手关掉了。他急忙把灯重新打开,暗暗松了口气。
正要回去继续睡觉,忽闻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过道里有人出来了。他愣了愣,脚步声已经走到这边,打开了过道旁的灯。昏沉沉的灯光里,穿着连帽衫的湘雪夕出现在那里。看见他站在门口,唇角微提:
“你还没睡?不习惯?”
他缩回脑袋,答了句:
“准备……”
她抿唇微一笑,往大门外而去。
子修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耐不住出声道:
“你要去哪里?”
她头也不回地说:
“我睡不着,去外面看看星星。”
说话间打开门出去了。
子修眨了眨眼,急忙追上来跟着出来。
黑漆漆的四周一片静谧,放眼不知东西南北。他微急,刚想叫,左前方忽然传来她的声音:
“你也要来吗?”
紧接着手机屏幕一亮,她打开了手机电筒照亮他面前的路。
他微一迟疑,迈步走了过来。湘雪夕没有说什么,在前面带路,走到了一个单层砖构小楼房前。她沿着楼前的简易木板梯爬到了小楼顶上,随意找着地方坐了下来。
子修蹙了蹙眉,只能也跟着爬了上去。
这里本身地势很高,又到了楼顶,因此视线很宽,几乎把半个村子都收在眼底。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还开着灯,虽然虫鸣不绝,但感觉上整个大地一片安宁。
她关掉了手机屏幕,抱膝而坐,仰头看着天际。那里漆黑如墨,星子像宝石一样点满了天幕。一闪一闪的星光让几乎没有见到过这个景象的子修顿时呆了,不由自主地跟着整片天空的星星转动。湘雪夕看了看他,出声道:
“你坐下吧,小心摔下去。”
子修有些晕头转向,忙依言坐下来,仰着脑袋紧紧盯着满天星光,忍不住地赞叹出声:
“好美……”
湘雪夕唇角提了提,不再打断他。
“哇,那里一大片长长的是不是就是银河啊?”
他忽然又叫起来,“你看,好多,好长,哇,一直到那边……不,那边……咦,怎么越看越多了……”
湘雪夕淡淡一笑道:
“你用心去看,当然发现的就越多。”
黑暗里一片宁静,他背对着她仰着脑袋,没有回答。她也不勉强,抬起头继续看天空。
夜风抚动着衣服和发丝,在满天的星光里,感觉超凡脱俗。子修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躺倒在地上,嘴里喃喃:
“好舒服,今晚就在这里睡好了……”
湘雪夕抿唇道:
“最好不要,快天亮的时候会被露水打湿,会生病的。”
他用手枕起脑袋道:
“那到时我再回去好了。”
“你睡着了哪里还记得醒?”
她淡淡道。他蹙眉扁嘴:
“我不管,我就要在这睡,也不要你管。”
她有些无奈地说:
“不要任性好不好,我可担不起害大少爷生病这样的责任。”
他顿了顿,仿佛被噎喉,过了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
“啰嗦。”
偏了偏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不再说话。
她仿佛思量着什么,也没有再出声。安静,清爽,舒适。所有的词语都形容不出此刻的感觉。不知不觉,子修慢慢合起了眼睛……
“喂,快起来,回屋里去睡啦。”
也不知过了多久,子修被人从睡梦中摇醒。他揉着眼睛,努力从眼前一片暗黑中寻找叫他的人。湘雪夕开着手机电筒照在一边的地上,对他说:
“你睡了一个小时了,可以回去了吧?”
子修望了望天空,夜幕里的星子仿佛也稀了。抓抓头发也不顽抗,起身准备跟着她回去。她拍了拍他背后的衣服,转身带路走到木板楼梯前下去。
子修愣了愣,直到她已经下到地面了,才回过神,忙走过去准备下楼。
她在底下朝他叫道:
“小心点。”
用手机照亮着他脚下的每一步。他没有出声,只是爬下来,跟在她身后往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