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蜀道难,难于青天。 ebook.jiangcao.com
要顾伽罗来说,世间难走的路不止在蜀地,滇地的路也不怎么好走。
尤其是那些偏远的下县,连正经的官道都没用,要么是不平的泥土小路,要么是崎岖的山路。
马车行驶在弯曲的小路,坑坑洼洼,颠簸地异常厉害。饶是顾伽罗乘坐的这辆马车是特殊设计过的,座位和车厢壁都包裹了厚厚的棉花用以减震,但走在这样的道路,还是将几个女眷折腾的够呛。
更要命的是,随着行程的推进,朝廷的痕迹越来越浅,驿站什么的更是越来越稀少。
时至午,马车车队赶了半天的路,沿途慢说找驿站了,是个像样的落脚点都没有找到。
最后没有办法,齐谨之干脆命人找了一处开阔的靠近水源的空地,让护卫们先去简单收拾一下,铺毡毯,围帐幔,然后厨娘和奴婢们生火做饭。
顾伽罗在马车里颠簸了一路,精神有些倦怠,也没什么胃口。原本想留在马车里小憩一下,齐谨之却劝她,“车厢窄仄,人坐得久了难免会不舒服,前头草木茂盛,还有出水潭,你且在那里转一转,精神或许能好些。”
顾伽罗深觉有理,扶着紫薇的手下来,围着水潭溜达了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混沌的感觉果然好了许多。
厨娘们知道主子们没有什么胃口,特意做了些清淡、开胃的饭菜,另外还准备了一些酸甜可口的水果。
话说到达四川的府城益州时,谢氏商号的谢掌柜跟齐谨之夫妇辞别了。谢氏商号的西南分号设在益州。
谢掌柜虽然走了,但还留了一支商队跟着齐谨之去云南。谢掌柜如此安排。倒不是为了巴结顾伽罗,而是为了自家的生意。
云南地产丰富,药材、茶花、茶叶、银器等物品在京城都是非常受欢迎的。
之前西南不太平,驿路不通,时常有小梁王、流寇等劫掠来往客商,即便谢氏商号财大气粗、实力雄厚,也架不住那些人的轮番折腾。
西南分号每年都会派遣好几支商队深入滇、黔等地收购货品。但最终能平安返回的却只有一两支。其他的,能保住商队人员的性命是万幸了,至于货物……呵呵。破财免灾哪!
如今齐谨之带领百精壮护卫一起入滇,精明的谢掌柜顿时觉得这是个机会。便特意留了一支商队跟着齐谨之,他也坦率,没说什么‘伺候齐大人和顾大奶奶’。而是直接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齐谨之对谢掌柜的印象颇好,再加一路受了人家的不少照拂。单冲这一点,他也不会拒绝。
另外,齐谨之去乌撒,是为了求政绩、谋发展。他身为一地父母官,开拓荒地、增编人口、提高税收才是正事。
云南有那么多好的自然资源,若是能充分利用起来。百姓何愁不富裕?税收什么的更不愁了。
而这项工作,需要‘专业’人士来主导。
谢氏商号便是齐谨之心的最佳人选。
在他看来。带领商号的人去乌蒙,绝对是双赢的事情——齐谨之保商队的平安,商队则负责拉动经济、繁荣物质需求。
随后的事实证明,齐谨之的想法是非常靠谱的,远的不说,单说在这剩下的路途,有了这支商队,齐谨之一行人的伙食标准一直都很高。
同样是荒凉的野外,商队的人总能找到品质好的食材。
同样是在集市收购东西,商队的人却能用最低廉的价格买到最优质的物品,还能跟卖主皆大欢喜。
更有甚者,在打听当地八卦、询问路况的时候,商队的人也总能轻轻松松的获取到想要的信息。
齐谨之私下里跟顾伽罗聊天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赞叹“莫怪谢家能豪富几十年,不过其麾下一小小管事,能如此的八面玲珑、琉璃心肝,更不用说那些大掌柜了。”
有了商队的‘支援’,齐谨之等人哪怕是在荒郊野外,吃的东西却丝毫不差。
食材丰富且新鲜,厨娘巧手烹制,不多会儿,饭菜便好了。
因是在野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护卫们七八个人凑在一起,端着碗、围着菜盆,一边吃一边说话。
齐谨之、孟复等人则是各自一家围坐在毡毯,安静的进食。
“伽罗,多少吃一些吧。”
齐谨之和顾伽罗相对盘膝而坐,他见妻子似是没有进食的*,亲自夹了些凉拌银芽黄瓜鸡丝送到顾伽罗面前的小碟子里,柔声劝着。
“多谢大爷,”
颠簸了一午,胃里很不舒服,顾伽罗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但挡不住齐谨之的殷勤关照,她勉强用了些凉菜。
随后见齐谨之满眼担心,她又喝了半盏开胃的红枣乌梅汤。
为了转移齐谨之的注意力,顾伽罗忽的问道“对了,大爷,那个驿丞都招了吗?”
齐谨之胃口不错,每样菜都用了一些,临了还吃了两碗碧粳米饭。
拿帕子擦了擦嘴,齐谨之低声回道“招了,不过他跟那个‘舌头’一样,都是小喽啰,听从面的命令行事。对于谁是真正的主子,他们并不知道。”
齐谨之说是‘那人’指使的,也仅是凭借那个俘虏供出的一些线索推测出来的。
虽然他已经认定了是‘那人’,却没有切实的证据,抓到的两个人也不能作为人证。
顾伽罗皱眉,“竟是连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齐谨之犹豫了下,“也不是没有。驿丞还说,咱们的行踪,是‘那人’从京城探查到的。”
顾伽罗脸色微变,声音压得更低了,“难道家里有‘那人’的眼线?”
前咱们说了,顾伽罗随行带了一只信鸽,专门用以和京城联系。
为了让顾、冯、齐几家的长辈放心,小两口每到大一些的县城,便会往京里送信,除了告知他们的行程外,还会说一些当地的见闻和风土人情。
‘驿丞’却说‘那人’从京城得到了齐谨之一行人的行踪,这也是说,齐家或是另外两家被‘那人’渗透了啊。
齐谨之面沉似水,“有这个可能,我准备给父亲写封信,请他老人家多留意一下。”
齐家曾经是西南的土皇帝,在西南和京城之间,有自己专门的通信渠道,隐秘且安全。
顾伽罗不知道具体的通信渠道,却知道它的存在,点点头“还是稳妥些好。‘那人’为了阻止大爷去乌蒙,不惜出动了这么多人,足见其图谋的事情不小。”
没准儿还是谋逆之类的大事。
如果齐家被‘那人’安插进了眼线,那么日后事发了,齐家肯定会受到牵累。
齐谨之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