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大地震颤,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重重坠落在山峰之上,炸得山石碎裂,遍地离火,那一柄在北方威名赫赫的离火金枪扎在蛛网状的碰撞痕迹之中,尾部微微颤抖。
光芒却显得黯淡了,远不如天空中金钺之上光彩闪烁。
金眸墨甲的男子静静立在空中,那华贵的王氅不再披挂在他身上,霸道明亮的长戟也坠落在山谷里,他唇色比平时更白一分,手中只有一钺,却比盛装而来时更加恐怖,叫在场的所有修行者窒息难言。
“轰隆!”
天地中的雷霆不断轰隆,阴沉沉的云彩似乎变得浅了,毂州鼎的乌黑幻彩在天际上飘动了一瞬,很快便消散。
天空之中沙沙地落起白沙琉璃来。
这白沙细如尘埃,倾泻而下,如同暴雪,将整个白乡谷覆盖,千百琉璃滚落,或大如人头,或璨若星辰交织如雨。
在这琉璃暴雨之中,一片阴影正笼罩大地。
是一枚肉髻如莲,大如山岳的头颅。
广蝉的法身尤为奇特,似乎并非他自己修成,而是借助了外力,在这法光崩塌的一瞬间,竟然没有立刻崩碎,而是如同陨石一般从天而降!
这颗头颅上原本立着的无数僧侣、金殿群宫如同两处洞天福地的琉璃招子已经一片灰暗,宫阙倒塌,那张嘴无力地大张着,交错的锋利牙齿下空无一物。
那一只匍匐在他口中的白蝉不见了。
而一道亮金至白之线从他头顶的肉髻上浮现,从头颅的眉心、鼻梁、下唇一一穿过,一直延伸至仿佛被咬断的脖颈处。
“轰隆!”
随着这巨大的头颅坠落进山谷之中,歪斜倒下,左右两张脸缓缓分离,轰然向左右倒去,露出内里质地如玉石般的脑髓与白骨。
一分为二,摩诃陨落。
‘广蝉死了,一击毙命。’
整座白乡谷寂静至极,立在广蝉尸骨一旁的李绛梁只觉得通体发寒,转头去看两个兄弟,李绛夏一言不发,定在原地,李绛垄则静静地看着,同样沉默。
三人心中一同升起难以置信的话语来:
‘一钺…’
常昀默默合手,心中了然,拓跋赐却好像被这灼灼的金光晃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直视着,看着那尸体上灰白色的瞳孔,高傲如他,一片沉寂。
‘……’
广蝉死了!连宝牙都没能勾连上便陨落了!
‘这……还是人么?’
广蝉是何人…宝牙金地的主人,毫不客气的说,广蝉不但是大慕法界的心头宝,甚至是整个释修道统都记在心头,大慕法界主亲自关注的人物…
他的死根本不是一个五世摩诃的死,而是代表大慕法界、释道手里煮熟的鸭子【宝牙金地】振翅高飞,重新从释道手里丢失!
他的死亡堪比七世甚至清,眼下明显早有安排,两人接了命令,立刻退下,李周巍心里有了底,则道:
“白乡攻克,赵修溃散,白邺却还在腰腹处,背靠玄妙,如有兵马出,必乱我后方,请诸位守着白乡谷,以浊杀陵为口袋,威慑白邺玄妙。”
诸位应下,这魏王方才看向刘白,笑道:
“都护,请与我策应东西,同解镗刀围!”
……
天地金光。
关陇之东,洛下之北,黄土泛滥,巍巍太行,地势起伏,河谷纵横,便见五峰耸起,顶无林木,其上金寺无数,遍地庙宇,为光明法界五峰山,其最高法界,为【清谅台】。
在这释台之顶,便见无数金像,侧旁西台为【宝牙台】,其中庙宇无数,僧侣更多,甚至有不少修士飞起飞落,旅居其中。
可此刻,【宝牙台】之中却气氛诡异,脚步杂乱,众多和尚上上下下人来人往,或交头接耳,或语气愤恨,更有大德吐血倒地,被匆匆抬起,送入寺庙之中。
一片嘈杂之下,有一老和尚匆匆地走上来,面色惶恐,推了最高处的庙宇入内,正中有一像,金目赤身,光明无限,座下麒麟,高达九十九丈九尺,只比【清谅台】上的至尊像矮一尺。
而侧旁尚有一像,乃是一眉清目秀的俊和尚,通体净白,高五十五丈,可此刻…一道金白色的痕迹正从这俊和尚的光洁头颅上蔓延而下,没入领中!
这景象太明白不过了!
“大人!”
这老和尚心中山崩地裂,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又是惶恐又是癫狂,哭了好一阵,连滚带爬地倒出去,悲道:
“快去请…快去请小师叔祖!”
可寺庙中的一切嘈杂瞬间安宁了,一双朴素的布鞋迈入殿中,黑衣的年轻和尚将这老人搀扶而起,面色复杂,抹去老人面上的泪水,抬眉望向那碎裂的尊像。
这副尊像仿佛要随时破碎,却又有一道无形的色彩束缚形体,使之浑然一体,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是他的装饰,完美融洽地浮现在他的身躯上。
偏偏不碎袈裟。
黑衣和尚看了一阵,上前一步,摊开手来,那尊像身上的袈裟正随风化成华光,如同华丽的瀑布,倾泻满地,他双目红润,静静地道:
“大璺在身,师侄心愿成了,不算含恨死。”
本章主要人物
——
李周巍【紫府中期】
刘○白【紫府中期】
赫连无疆【紫府中期】
献○珧【紫府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