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城县到济南府的官道上, 白马飒沓而过,疾如流星。
官道上来来往往自然有很多的百姓,众人只是赞叹世间竟有这样快的骏马, 却再也想不到,这跟自己在转瞬间擦身而过的, 正是大名鼎鼎的夏州节度使禹将军。
禹泰起一行除了朝廷特派的随行官员, 多数都是军人, 并没有军医追随。
幸而禹泰起自己就会听脉, 当时见仙草脸白如纸冷汗湿了双鬓, 他忙将仙草的手段握住,却察觉她的脉象混乱, 由于脸色过于惨白,更衬出了眼底隐隐地乌青。
禹泰起脱口问道:“你吃了什么?”
仙草正在疼的恍惚,闻声禹泰起的声音,全部人略有几分苏醒:“禹将军?”
禹泰起虽不知毕竟,但这两天唯一异常的就是在历城县衙里, 那忽然涌现的车夫。
一想到蔡勉手下之人的行事, 禹泰起心头一阵冷意袭来:“是那个车夫?”
仙草竭力凝神,艰巨地说道:“他喂我、吃了一颗药丸,说是叫什么‘三日断肠散’……”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禹泰起拧眉。
仙草眨了眨眼,强笑了笑:“之前没有这么疼, 我认为他是恫吓我的。”
禹泰起却反响过来, 当时仙草着急的是徐慈的事, 她满心都只想徐慈的安危, 却把自个儿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一念至此,倒是让禹泰起不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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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泰起叫其他属下们持续沿着官道行进,自己却抱着仙草,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济南府。
抵达城门处的时候,天气刚刚傍晚,因他来的甚急,城门口的士兵们远远地看见暮色之中一道白色影子飞奔而来,不知何故,都忙戒备起来。
然而等到想要合围的时候,却只听到耳畔奔雷似的马蹄声,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与此同时劲风扑面,壮大到几乎能将人掀翻在地。
大家给那股壮大的冲击之力震动,只顾掩面踉跄后退,哪里还能拦人?等回过神来之后,眼前早就不见了那白马的影子。
济南府的名字出自古代四大河流之一的济水,济水发源自王屋山的太乙池,其地涌跟潜流都十分神奇,三隐三现,穿越黄河而不浑浊。
古人把独立发源且终极又流进大海的河流称之为“渎”,济水便是四渎之一,又由于有这种独立清流百折不挠的特质,故而也引的很多骚客文人、乃至名臣良将等游览于此。
先前禹泰起自夏州而回,一路上行事低调,也从不肯在处所上多做停留,但却特地在济南府逗留了一日,只为观赏济水。
却不料由于这一举动,曾有过一番奇遇。
此时,他在傍晚进了济南府城,并不理会身后士兵们的大呼小叫,仍然纵马往前而行。
只由于毕竟济南是个大城池,街头上行人众多,禹泰起不得不放慢了马速,免得误伤行人。
如此用了两刻钟,禹泰起来至了城中的五龙潭。
近日由于地气回热,五龙潭旁边的柳树都已经抽了新芽,芽叶交错,夜色之中朦朦胧胧,跟不远处的湖水交相照映,仿佛来至了仙境。
禹泰起抱着仙草俯身穿过了细柳之中,往小径上走了未几时,前方有人性:“是什么人这么无礼,居然骑着马闯了进来。”
禹泰起翻身下马,问道:“濯缨老人在么?禹泰起再度拜见。”
那前头拦路的却是个挽着垂髫的童子,此刻也看明确了禹泰起的样貌,当下笑道:“本来是禹将军,您是上京回来了吗?”
“是,”禹泰起已经抱着仙草走了上前:“这位姑娘中了毒,还要请濯缨老人给她看一看。”
童子看着他怀中的仙草,见是个脸儿可喜的少女,不由笑道:“禹将军,我们老爷才赞你不近女色,你怎么就抱了个大姑娘来了?”
禹泰起顾不得跟他玩笑,大步流星看内。
他怀中仙草本来在马背上给颠得七荤八素,此刻却逐渐地缓了过来,又闻声童子清脆的声音,便低头看了过往。
“将军,这是在哪里?”仙草呆呆地四顾四周。
垂柳依依,安定静谧,夜风从湖面上吹来,略有些凉意,远处山峦背后的天空还带着一点傍晚时候的夕照色彩,恍若仙境之中。
禹泰起说道:“我带你来见濯缨老人,他的医术是最高超的。”
仙草懵懂不解。
童子听了就插嘴说道:“我们老爷的医术固然高超,可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来看诊的。上回也是由于老爷敬佩禹将军是个贤良能干的好官才出手,这女孩子又是谁呀?”
禹泰起道:“这是……”他看着仙草,忽然有些迟疑。
童子却一拍手掌笑道:“禹将军你向来是个直言不讳的人,怎么这会儿却吞吞吐吐的了,我知道了,这女孩子是你的心上人。”
禹泰起眉头微蹙,却没有做声。
仙草本要出声反驳,却由于一路颠簸,不知道是否催发了毒性,肚子更是疼的厉害,当下忙屏息拧眉,不敢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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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濯缨老人是禹泰起在来京路上逗留济南府的时候,旧日的箭伤发作,幸而受了当地名士的指导,才来这五龙潭里寻了这位隐居在此的老先生。
禹泰起身上的箭伤,由于当时受伤之时情况紧急,处理的自然不太妥当,留了些残铁在骨头上,此后日累月积,铁锈生毒,导致伤口一直都无法痊愈,每隔一阵就要发作,疼痛难忍。
濯缨老人却果然是国手,给禹泰起看过之后,只用一把银刀,一块磁石,费了一夜工夫,将他骨头跟肉内的残锈尽数剔除,又用了特制的生肌消毒散敷上。
不出三日,禹泰起就觉着这煎熬了他七八年的旧伤已经大为痛快了。
所以在看到仙草似是中毒之后,禹泰起第一想到的就是濯缨老人。
在那童子的引路之下,禹泰起抱了仙草进了细柳深处,靠近大明湖畔,有三间茅草屋,隐隐地亮着灯光。
禹泰起重拜见了老人,又说了仙草的情况。
濯缨老人上前给仙草诊了脉,皱眉道:“这是什么阴毒的伎俩,用来对付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太伤天害理了。”
禹泰起的心猛然一揪:“先生这是怎么说?”
濯缨老人却欲言又止,只看着他道:“将军你离开的时候只身一人,如何回来的时候,却抱着这女子?她跟你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