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孝在客厅见到蝶时差点没认出来,摘下蒙面擦掉脸上煤灰的蝶显露出一张十分可爱俏脸。弯弯细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和嘴唇在一张略带婴儿肥的白嫩小脸儿上。少女早已开始发育的胸部将短袖的矿工马甲支撑出一个明显的弧度,让蝶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
“妈,你同意啦!太好了!黑发。”蝶原以为母亲和旬孝谈了那么久是出了变故,没想到母亲最好还是同意了,她由衷的为旬孝感到开心同时自己也感到没来由的一丝窃喜。
旬孝见蝶比自己这个找到组织的人还高兴也不由笑了出来,真心感谢道:“谢谢你救了我还收留我!小蝶,你是个外表和内心都一样美丽善良的姑娘。”
蝶在外面都是一副敢打敢拼的疯丫头形象,这让她很少受人欺负。有人夸她勇敢胆大,有人骂她调皮捣蛋,可还从没人赞她美丽善良。旬孝的称赞让蝶感觉很不好意思,没来由的一阵脸红,低下头嗫喏的说道:“不用谢!我这是助人为乐嘛!”
梅看着女儿露出一副花季少女应有的样子,不由暗暗叹息。她有两个孩子,大女儿菱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气,反倒是小女儿蝶性格坚强,经常给姐姐出头。仔细想想蝶这个妹妹有个男孩儿性情也是被逼无奈,要不姐妹俩还不被人欺负死。梅十分希望旬孝的到来能给女儿一些安全感,让她也能卸下那坚强的伪装,多显露一些少女情怀。
“好了,黑发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现在要出去工作,黑发在我房间里睡就行。家里就拜托你们两个了,一定锁好门,早点休息别睡太晚。”梅带上蒙面嘱咐一番,又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往门口走去。
“知道啦~路上小心!”蝶很清楚母亲的工作性质,很自然的和母亲道别。
梅出门之后,不大的窑洞客厅中就剩下旬孝和蝶两个人,桌上的日光菇散发着并不明亮的荧光让房间显得有些昏暗。孤男寡女同处暗室,这让旬孝和蝶都不由感到一丝不自在。此时旬孝才完全明白梅为何会对自己严防死守,万一自己居心不良,那就是引狼入室,蝶这个可爱花季少女定然羊入虎口。
“啊~嗯~哦~嗯~”极度安静的房间中,隔壁的动静就显得格外清晰,男人女人做运动的微弱声音传了进来,这让旬孝和蝶更加尴尬。
“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挖矿呢。”蝶红着脸冲回自己屋里,把旬孝一个人晾在了客厅。
旬孝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觉得这样也好。他并没有回房,就坐在客厅的石墩上,眼睛无意识的盯着门口,思绪却不停的翻滚。
“你忘了过去说不定也是好事,我想把那些伤心的往事忘掉还做不到呢!”梅的话在旬孝脑海中不停回响,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左手伸进兜里握住舒媛留下的项链,旬孝不由感到一阵悲伤。他曾保护无数雇主免受死亡威胁,可是却没能保护住自己心爱的人,反而被自己的爱人救了。旬孝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不会再爱了。
“你是不是奇怪妈妈为什么晚上才出去工作?”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打乱了旬孝的思绪。
刚才她虽然跑进屋里躺在了床上,可却怎么也睡不着,感觉隔壁恼人的声音从没像今天这么吵过。只过了一会儿她就爬了起来,想找旬孝聊聊天,蹑手蹑脚的掀开门帘却见旬孝还坐在客厅盯着门口。
“嗯~”旬孝自己都不知在乱想什么,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妈妈的工作有点……特殊。她本来是不想让我和姐姐知道的,可是我早就知道了……”蝶说着坐到了旬孝旁边,随手拿过一盆日光菇在桌上轻轻左右晃动,荧光被拉成一条光线,就像演唱会上晃动的荧光棒。
蝶一边玩着手里的日光菇一边回忆着:“我记得那是在我很小时候,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一个男人在欺负妈妈。于是我就冲过去要和那个男人打架,结果却被妈妈打了一个耳光,还让我滚开,而那个男人就在一旁哈哈大笑。
当时我委屈极了,头也不回的跑开。可是我又担心妈妈,没跑到家就又跑了回来。我看到那男人欺负完妈妈之后给了她钱,妈妈又拿钱买了黑泥包和水,她没发现我一直在不远处跟着她。
妈妈回家后抱着我哭了一场,不停的说‘对不起!’又拿出黑泥包哄我吃。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妈妈做陪酒女是为了赚钱养我和姐姐。后来我再撞见妈妈被男人纠缠就躲的远远的,就怕妈妈难堪。我发誓大以后要赚很多的钱,不让别人再欺负妈妈。你看,现在我已经能赚钱养活自己了……”
旬孝听蝶很得意的说着那令人心酸的往事,心里极不是滋味。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帮蝶实现愿望的冲动,他想要保护这对善良的母女免受欺凌,刚才独自一人时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淡了,人生好像又有了新的目标。
“黑发,你不会看不起妈妈吧?”蝶说完之后有些担心的望着旬孝。
“当然不会!她是个很伟大的母亲,你的愿望也很了不起。”旬孝看着蝶那忽闪忽闪的漂亮眼睛认真的说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妈妈。对了,你除了找回记忆还有什么愿望没有?”蝶突然找到了一个聊天的话题。
旬孝听到这个问题不由笑了起来,侃人生聊理想可是一个好的开端。以前许多女雇主都问过旬孝的理想,而他的回答一向都是“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这个答案总能让女雇主们万分满意。不过今天他却不想用这个答案来应付蝶,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旬孝才说道:“每天都能有菌包吃,再也不用吃黑泥包。这个愿望怎么样?”
“哈哈~那你的愿望不是和我的差不多?明天我们一起努力挖矿,争取早日实现愿望。”蝶开心的笑了起来。
旬孝闻言苦笑,心里暗暗摇头。他早看出来了,要靠挖矿实现愿望这辈子都不可能。他需要一个来钱更快的方法,可是却不了解地下世界有哪些赚钱的门路,反正卖古董这条路行不通。
“对了,那些穿蓝衣服收购矿石的是什么人?他们靠什么赚钱?”旬孝回忆一天的经历,比自有矿工穿的好的似乎除了血泪和梅外就是那些收购煤矿的人了。
“你说光头叔啊,他们是通路快运公司的人,专门收购矿石卖到镇上。他们公司老总就是我姐夫大包哥,厉害吧!”蝶有些得意的说道。
旬孝没想到蝶还有这么硬的关系。煤村大多数人都靠挖矿为生,矿业公司老总就和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差不多,几乎垄断着距离近、质量好的全部矿点,可以说有权有势又有钱。运输公司虽不占矿点,但是专门低买高卖,垄断了自由矿工手中的矿石,同样十分赚钱。
“你姐夫既然是公司老总,为什么你不去公司工作呢?光头每天赚的钱应该比你多吧?”旬孝很奇怪梅和蝶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种人脉,把日子过的这么凄苦,按说招个家里人进公司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倒是想去,可是我还没成年,公司不会要我。而且妈妈也不让我去麻烦姐夫。”蝶苦恼的说道。
“这又是为什么呢?”旬孝可以理解公司不用童工,可是梅不让蝶去向姐姐、姐夫求助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家里这么困难都不帮忙,这还是亲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