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事情就是这样的。”
太虚峰掌门的书房里，一个紧身打扮的男子肃立在陆横的身旁。他的腰间挂着唯有长老才干佩戴的黄玉牌，只是与正常的有所不同的是，其上除了云海怒雷纹外，仔细看还会创造在雷云里还有一只以细如发丝的纹路勾画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天眼般暗躲其中，让人看之就感到心中发紧。
普通弟子或许分辨不出其中的分辨，可但凡有点资格的老人定会一眼认出这人的身份，他是太虚宫默堂的人。
跟大衍的监察司一样，默堂便是太虚宫的情报机构。默堂的人暗躲的极深，平日里恪守着默堂的默字，默默的混迹在太虚宫乃至人界各处，默默的监察一切，默默的处理一切，默默的为太虚宫铲除所有隐患。
他们的组织架构和职员配置暗躲的极深，除了太虚宫的三位老祖和掌门外，再无任何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你身边与你把酒言欢的好友可能是他们的人，你的师尊可能是他们的人，甚至你的弟子、你的仆役，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一员。
他们警惕的暗躲着自己，默默的守护者太虚宫，他们就是太虚宫的眼睛。
陆横不是第一次接到默堂的汇报，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真的很不想让这只“眼睛”找上自己，由于他们所汇报的事情是他很不想听到，也很不愿信任的。
他身前的书桌上放着两封书信，左边那封樱粉色的是于浩交给他的，信已经拆开了，工整而又挺拔的字迹里言述的却是默默的欢心与温情，信尾处的题名甚至写破了几分格式看上往有种飞扬之感，可见于浩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动。
这封信里写的是于浩的恳求，跟余瑶纠缠了这么多年了，自己这位爱徒总算是放开了执念开了窍，陆横心里既兴奋又欣慰，他很愿意见到自己的两位爱徒终成眷属获得幸福。
但他现在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由于右边的那封信，那封白寥寥仿佛讣告一样的密信，里面的内容是他既想知道又很不想知道的。那封信很简洁，跟于浩洋洋散散的写满了一张多纸不同，那上面的字只有聊聊数行，就跟个便条一样。回结起来就一句话：余瑶的身份真的有问题。
陆横沉默，回想着往事的点点滴滴，从将还是个黄毛丫头的余瑶收进门下带回太虚宫，到如今的红情绿意余仙子。作为自己唯逐一位女徒，而且还是最小的徒弟，陆横对她自是格外偏爱的。尤其余瑶性格很好，跟自己的女儿情同姐妹，在陆横心里未尝没把她当做自己的另一个闺女来看待。如今得知她竟然是大衍的探子，而且是身具宇文皇族血脉的天字一号，陆横的心里百般滋味，便是杀伐果决如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很久，他沉声问道：“真的查明确了吗？会不会是被人栽赃？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处所，你要知道轻易得到的消息并不必定是真的，本相往往都暗躲在蛛丝马迹之中！”
看着陆横的脸色，默堂男修很懂得他，甚至有点同情他。任谁得知自己苦心教导养育了这么多年的爱徒竟然是逝世敌埋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探子，心情都尽对不会好过。陆横没有激动，还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已然算是心性尽佳了。换成自己的话，男修估计自己可能是做不到陆横这种心态的。
暗暗叹了口吻，他沉声道：“掌门，我们已经查了七遍了，祁长老连同其他几位默堂长老一起出手，余瑶的血脉真的有问题。而她的身份我们也核对明确了，她确实是个孤儿不假，但她的爷爷极有可能是余世灏。”
“余世灏？大衍监察司的前任御史大夫？”陆横心里一惊，余世灏这个人他太懂得了，前任衍皇衍钧皇在世的时候余世灏是其钦点的御史大夫，总领大衍监察司监察天下一切，他可没少跟大衍的这位情报头子打交道。
只是后来不知产生了什么这个人忽然失落了，有消息说他是被新登基的衍岭皇给铲除了，也有消息说他是五劫失败被天雷给劈逝世了，五花八门的什么说法都有，但唯有一点就是这个人真的再未涌现过，彻底消散在了人界。而大衍的监察司也被一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文老给接手了，据说此人深得宇文太洛的信任，在他的手段下大衍的监察司比以往扎根的更深更广了，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逝世在他们的手下。
现在猛然听说余世灏的孙女竟然是自己的徒弟，陆横心里既荒谬又可笑。但笑罢之余他更感到到丝丝冷意，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余世灏这个人太可怕了，余瑶这个人也太可怕了。小小年纪就敢接这种任务，埋伏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丝尽不露痕迹，此事越想越让人感到心惊，连陆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初我收她进门的时候你们也查过，那时为何没查出来？”陆横问道。
男修苦笑：“那都是由于滴血寻根的功劳。
当初她是个孤儿，我们只查了她的过往但却没有验她的血，毕竟没人能信任大衍能拍个皇族血脉出来卧底。
可是李初一的消息带回来以后便不同了，我们几次排查只有她的血样有异，固然她用某种手段给掩盖住了，但几位长老共同出手下还是给挖了出来。
而她跟余世灏的关系也因此而来，当年便有传言说余世灏是衍钧皇的私生子，只是无法查证。
我们依着这条传言让大衍的人马查探了一番，果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才落实了她的身份。”
陆横沉默。
固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话说到这份儿上，余瑶的身份几乎算是坐实了。想到她依偎在自己身边撒娇的样子容貌，想到她跟自己的女儿关系有多么好，想到于浩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受到多大的冲击，想到......
他的心很疼。
不由得，他想起了一句老话——卿本佳人，奈作甚贼。
“掌门，后面我们该怎么做？需不需要我们......”男子比了个手刀下划的手势，意思就是像以往那样将其暗中做掉。
陆横沉默很久，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暂时先按兵不动，你们持续给我查。我要的不是九成把握，九成九也不行，我要的是十成把握的证据！”
“掌门...！”男子有些急，陆横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陆横却眼神坚定，凝声说道：“她，是我徒弟，从小一手带大的徒弟。你也知道我是把她当成女儿来看的，所以这件事必定要给我查个清明确楚明明确白。没错，她是有九成的可能是大衍的钉子，但你别忘了还有一成的可能不是，我不想错杀了人，这不光是由于她是我徒弟，更由于她的逝世会让很多人伤心欲尽，很多人，你懂吗？”
男子沉默，迟疑了一下后又道：“可是掌门，万一她真的是大衍的钉子，我们放任她在外一天太虚宫便会受到一分要挟。还有那个李初一，百劫老祖亲身交代要好好掩护他，若是由于那一成的不可能而让上次的事件再次产生，百劫老祖那边恐怕就没法交代了。”
“这点我自有分寸，我会先将她软禁起来，待事情查明后再决定她的成果，她不会有机会接触外界的。不要认为我是妇人之仁，我只是不想由于些风吹草动就把事做的那么尽。血脉的事情是个力证，但却不是铁证，天下间转变血脉气味的手段少却不是没有，光凭这一个证据并不足以定论，我还需要其他的证据，懂吗？””
说到这里，陆横的眼神一厉，看着男子沉声道：“假如你们能找到她无法反驳的铁证出来，那时我会亲主动手，铲除掉这个祸害！”
“是，掌门！我这就往办！”
男子告退，起身离开了屋子。
待男子走后陆横有默思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后也起身走出了屋子。
穿堂过院，他踱步来到了后花园。繁花未见笑声先闻，转角踏进圆形拱门之内，却见小雨和余瑶在花丛的簇拥中，一个在说，一个在笑。
说起来有些惭愧，小雨自打从神剑峰回来，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烦恼，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的。他这个当爹的想了好多方法都没能让女儿露出笑脸，直到今天余瑶过来了，两人比亲姐妹还亲的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才让小雨重新豁达了起来。
固然眉宇间还有些烦扰之色，但比起之前的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现在的小雨显然好上太多了。可是正因如此，他的心才更疼，向来冷静的情绪里也禁不住生出了几分烦躁。
小雨的娘亲逝世的早，留下他一个人照顾小雨，固然他修为高深而且还贵为太虚宫掌门，但照顾女儿这种活计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总回是有些粗枝大叶笨手笨脚的，远不如娘亲照顾的细腻。
当初收余瑶为徒除了看她是个孤儿很是可怜，也未免没存了几分给女儿找个玩伴的心思。而余瑶也确实没让他扫兴，自身的禀赋不错，修行更是勤恳努力，尤其是对小雨，她亦母亦姐的照顾着，自己这些年来不知省了多少心力。
小雨能成长到如今这种生动豁达的样子，余瑶功不可没。
可越是如此，他的心越烦躁。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若是小雨知道了自己最亲近的姐姐竟然是大衍的钉子，她毕竟会有多么的震惊，多么的伤心。
看着花丛中的两女，陆横半天也没挪动脚步。而此时两女也已创造了他，赶忙起身向这边走来。
看着两张巧笑嫣然的俏脸，陆横的心暗暗一叹。
该来的，总会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