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这番话的时候,叶之尘是那么的软弱。哪怕他身上的飞升气味越攀越高,可这样反而增长烘托出了他此时心坎的衰弱,甚至可以说是可怜。
李初一长长一叹,轻声道:“叶叔,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恨你,一点都不。不光我,我信任我娘假如还活着的话,她也不会恨你。”
站起身,看着数丈外的飘飘落雪,李初一沉声道:“叶叔,你是对是错我无从评判,也没资格评判。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评判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娘,另一个就是你。固然我没见过我娘,但是以我从别人口进耳到的我娘的点滴来看,我娘应当是认为你没错,否则她当年就不会那么苦楚,你也不会心如刀剜的撒手离开。”
“呵呵,初一,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叶之尘笑的很哀凉。
“不,我不单单是为了安慰你,我只是在陈述我分析出来的事实。“李初一打断了他,“叶叔,我固然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是我听过很多。我认为我娘不但不恨你,她心里甚至可能还对你存着感谢。若是她对沐家没有半点迷恋,她尽对不会那么苦楚,你所认为的残暴只不过是帮她做了一个她做不了的决定,不论成果如何至少在当时她确定是感谢你的。”
“感谢?感谢?!哈哈哈哈!”抬手一道剑气斩出,崖壁上顿时多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冷风擦过上面时发出呜呜的响声,映衬着叶之尘脸上无声的泪水,宛若是在替他哭泣。
看了眼剑痕,李初一没有畏惧,他只重重一叹摇了摇头。
“叶叔,我给你举个例子。我听我师父说过,我师娘也是大衍沐家的人,当初沐家也如你遇见的一样不批准他俩的婚事,成果我师父冲冠一怒杀到沐家把我师娘抢了出来,两人就此恩恩爱爱比翼双飞,你说我师父做的对吗?”
“当然对了!”叶之尘眼中交杂着懊悔与叹服,“天一道尊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尽代之人,我若是有他这般果敢和勇气,当初也就不会做出那般决定了。”
“可是!”李初一话头一转,“可是我师娘最后还是遭逢大难至今生逝世未卜,这么多年来我师父四处奔走只为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可一直未有成果。我想问问你,若是当年我师父没有将师娘抢出来,而是任由她留在沐家,哪怕为情所困一辈子但她至少能活下来,不会有那种生逝世未卜的大难缠上她,你说若是这样想的话我师父当年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这...”叶之尘迟疑了。
不等他想出答案,李初一紧接着道:“还有方峻楠和柳明秀,他俩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了。他们夫妻二人分数正邪,本应是势不两立的逝世敌,可他俩却为了爱情情愿抛弃一切叛出家族私奔,若不是恰巧碰到我,他俩说不定已经埋骨荒郊了。即便到现在,他俩跟我来了太虚宫,可是他们的前路却还是迷雾重重,谁也不知道他俩将来会产生什么。由此来看,我想问问,叶叔你说他俩的决定是对了还是错了?”
叶之尘沉默,他隐隐听明确了李初一想要说什么了。
踱步崖畔,李初一负手身后深深一叹:“叶叔,我师父常说世事如云,你只能寻着它之前的变幻轨迹来估测它将要产生的变更,但你永远不可能完整确定它必定会变成你认为会变成的那个样子,除非你是老天爷,那朵云是在你把持中的。”
说到这里李初一忽然有一个含混的动机划过心头,可等他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想要回想一番时却怎么都抓不到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那一刻到底想到了什么,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晃了晃脑袋,他持续说道:“所以说世事无常,人总是面临着一个又一个决定。这些决定有可能会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也有可能是往坏的方向,这些谁都说不准。我们要做的只是在面临决定时三思而行,然后毫无悔恨的承担起你的选择所带来的一切。一旦你做出了决定,哪怕事情发展到恶劣的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你都不要懊悔,由于懊悔不会有任何作用,而且还是在凌辱你自己,凌辱你选择后所付出的一切。”
“不要懊悔嘛......”叶之尘眼神渐凝,身上狂乱的剑气缓缓收敛。
李初一心头一松,知道叶之尘听进往了,暗道羽士没事儿就给自己念叨的这些大道理还真管用,难怪臭羽士总说嘴炮才是最厉害的招式,靠着一张嘴就能把人说逝世说活。
见叶之尘状态好转,李初一决定再加把火来记猛药,就算往不了病根儿至少也得让叶之尘解开逝世结。如此想着,他咬牙顶着叶之尘凌厉的剑气飞到了近前,眼神肃然一转不转的盯着叶之尘的双眼。
“叶叔,当年做出选择的不光是你,还有我娘。你选择了放她离开,她选择了屈服你的决定,无论成果如何这都是你们俩共同的选择。假如你现在懊悔了,凌辱的不光是你自己,你还在凌辱我娘亲!”
眼中冷芒大盛,李初一直感到一道道如有本质的剑气从体内凭空而生,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将他碎尸万段一般。好在叶之尘的杀意一出既敛,要害时刻他看清了李初一是何许人也,眼中清明重现。李初一体内的剑气顿时由刚转柔,化为了一缕缕舒服的热流修复着方才的瞬间所受到的伤害,转息的工夫便已痊愈。
吗的,飞升期就是飞升期,一股杀意就差点要了小爷的命,小爷的修为还是太弱了啊!
李初一心有戚戚,熟不知苏醒过来的叶之尘也颇为意外。
方才有些失了神智所以未曾多想,此时见李初一能顶着他的剑气威压走到这么近的间隔,而且自己无意中爆发了一瞬的杀意竟然也没让他身受重伤,只受了些无关痛痒的轻伤罢了,对于李初一的真正实力叶之尘大感满足,对其与修为根本不符的强悍肉身更是有些吃惊,不知道他毕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剑气尽敛,叶之尘虚立空中,一种很久很久没有过的豁然豁达布满心间,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一抹畅快的微笑。
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叶之尘自嘲道:“活了一把年纪了,临了还要你这么个臭小子来安慰,这么简略的道理我却一直想不通,我这张老脸真是有些没地儿搁啊!”
“谁说的,叶叔你才不老呢!就您这相貌身板儿,回头换身好点的衣服放我身边一站,说您是我哥哥都有人信你信不信?”小胖子吹捧的轻车熟路,叶之尘不是羽士,这么夸他一点吃亏的感到都没有。
“胡闹!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油嘴滑舌的都跟谁学的!”眼睛一瞪,叶之尘没好气的虎着脸。
“跟我师父学的啊!”小胖子张口就来,半点不带迟疑的。
叶之尘哑然,随即摇头苦笑。固然早有传闻天一道尊的“妙文趣事”,但如今被天一道尊的亲徒弟这么一证实,他还是无语的不知该怎么接茬。
无奈的摇了摇头,叶之尘脸色一正真诚的看着李初一:“初一,谢谢!”
“哎呀,你看看这事儿闹的!”
小胖子有点慌,赶忙连连摆手道:“这些话都是臭羽士...啊呸,是我师父没事儿给我念叨的,跟念经似的一天三顿饭那么整。我看您今天心情不好也就顺道那么一搬,您老听完感到有用最好,感到没用您别打我就成。要谢啊你也别谢我,回头啥时候碰着我师父了,您直接谢他得了,我可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叶之尘正色道,“道理是天一先辈说的,但讲给我听的确实你。而且寻遍时间,你是唯逐一个最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的人了,灵儿...你娘没白生你这么个好儿子!”
鼻头一酸,李初一红着眼眶低下了头。娘亲的事情他听很多人提起过,但唯有叶之尘才对他如此评价。
你娘没白生你这么个好儿子。
这句话让小胖子百感交集。
他一直感到自己是个祸害,是他害逝世了自己的娘亲。若是没有他,娘亲便能够活下来,他为此一直有种深深地负罪感埋躲在心底。
直到本日,叶之尘对他说了这番话,他心里的负罪感才终于稍稍缓解。
正如叶之尘说他是最后资格评价的人一样,叶之尘也是这世间最有资格评价他的人之一,尤其是在涉及到沐雪灵的事情上,叶之尘是唯逐一个有资格评价他的人。
固然在出身这件事情上他无法选择,但能得叶之尘这样一句夸奖,他感到自己也算是值了。
至少,娘亲应当不会对自己扫兴吧?
凝看着远处变幻无方的云朵,其中的一朵小胖子似乎看到了一张看不清面貌的女人脸,看不清无关却能感到到她很美很温柔,此刻正在朝着他温柔的笑着。
宛若娘亲一般。
扭头看了看叶之尘,见他也在嘴角刮笑凝视着远方的云朵,李初一微微一笑,他总算知道了叶之尘为何那么爱好看云了。
固然不知道他跟自己看的是不是同一朵,但人,他确定是跟自己看的同一个。
仿佛是看到了他和叶之尘父子般的并肩而立,一股强风忽然吹进了厚厚的雪云。风卷云舒阴霾骤分,一缕阳光透了下来,映在云朵上让那张脸上的笑脸更残暴了,也映进了两人的心坎里,胸口满是温温的热意。
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