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原因并没有那么复杂,我之所以离开默堂仅仅是由于我看不惯。”
很久,言午许深深一叹。
“这些年为了清查大衍的余孽,默堂的行事越来越跋扈跋扈。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实在颁布出来的奸细名单里,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他们由于各种原因让自己惹上了嫌疑,默堂查无成果后便请示上层,想问问该怎么处理,而上层的答复只有一句——宁可错杀,尽不将就。”
“这句话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下面人的懂得。蓝本对于有嫌疑而无法坐实的,我们一般都会放其离开,然后暗中派人监督,一旦露出破绽再进行清算。可默主大人却将这句话曲解为了通杀,只要有嫌疑的一个都不放过。能坐实的直接处决,无法坐实的便想方法将他们赶出太虚宫杜尽隐患。如今的默堂直属百劫老祖掌管,我不知道他老人家作何打算,但对于默主的行动他并没有禁止,而是听之任之的。”
“所以,在你离开后的四十多年里,每年都有大批的奸细被查出来,还有很多人‘畏罪叛逃’出了太虚宫。这个过程中,默堂不但重振声威,默主大人的地位也与日俱增,我不好揣测默主大人毕竟是不是真的在借此排除异己,但对于默堂这种不留余地的强烈手段,我无法苟同,所以便递上了请辞,而后便被派到了这里,一呆就是二十年。”
“非黑即白?”李初一问道。
言午许无力的笑了笑,点点头道:“容不得半点灰。”
“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傻子都知道,百劫老头不可能知道,你们那个什么默主也不应当不知道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的想法我能懂得,可照这么个折腾法,他们就不怕闹得太虚宫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到时候人心散了,谁还敢替太虚宫卖命?人人都跟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似的不敢说话了,太虚宫还叫什么太虚宫,直接改名叫默堂算了!”
“这多亏了你啊!”言午许指了指李初一。
“我?”李初一愕然。
点点头,言午许说道:“当年那一战,你破了于浩的诡计,你师父则打散了天罚劫云,救了凌霄峰乃至全部天门山一命。
更早之前,你战完百兽山庄又战漠北四宗,百兽山庄的小猛被你打得整届卧龙之会都没怎么露头,安静岭的宋高直接逝世在你的手中,再加上八极盟萧家那位为宗门效忠的萧晋,这就像一副激发斗志的猛药一样打进了太虚宫每个弟子的心中,点燃了他们积累已久却无处宣泄的豪情,满门高低的凝聚力达到了几千年来的顶点。
这种情况下,有于浩和其他几个身居高位的钉子在前,后面的只要稍有端倪都不需要等到证据坐实便会人人喊打,‘扫除奸党,振我太虚’直到今天还是人人挂在嘴边的口号,你说这种气氛下人心怎么会散?
一个个都恨不得不亲身抓出几个‘奸党’来扫除一下证实自己的忠心才是真的!”
“不,你先等等,萧鼎还说的过往,我算怎么回事儿啊?”
李初一皱紧了眉头。
“我又不是太虚宫的人,跟百兽山庄是由于他们寻衅,漠北四宗是由于他们欺负郝幼潇,我说的很明确了八极盟的逝世活跟我无关。还有于浩,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师父更是跟太虚宫毛关系都没一根,反抗天罚是为了救我,说起来还是你们太虚宫自己无能才不得不让我师父亲身出手,我怎么听着你们不认为耻反认为荣了?”
“但你是叶峰主的侄子啊!”
言午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你还喊百劫老祖师叔,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有些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该知道人知道,可不知道的人又没人往给他们解释,你说他们会怎么想?人言可畏,但人言也可以领导。只需要于模棱两可之间稍稍领导,其他人怎么说怎么想都不是不可以把持的,这个道理你会不知道吗?”
“那余瑶呢?她算怎么回事儿?既然拿我当枪使,你们那个默主就应当知道她跟我的关系,就应当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就算他不知道百劫老头也应当知道。余瑶摆明了是没有问题的,她是个受害者,而且还可能是受到伤害最深的一个,他们还紧抓着不放,就不怕我回来后翻脸吗?”
看着李初一的眼睛,言午许沉默片刻后微微一笑。
“百劫老祖我不明确,但默主大人...
他应当知道,只是没想到你对此事会看得这么重。
修士醉心天道,于儿女私情本就没凡人那么重。
不是没有专情者恩爱一生,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更多的人却形单影只,一辈子只求飞仙得道。
你虽有情于余瑶,可你身边还有郝家千金,甚至掌门独女陆时雨也对你情丝暗系,这些都是被我们看在眼里的。
而你又是个少年心性,所言所行都比较激动,不像是个修士该有的样子,所以我们才会判定你钟情余瑶只是血汗来潮,说直白点就是钟情于她俏丽的皮囊罢了。”
“我们?”李初一眉头一挑。
言午许点点头:“当日一别,我和马师兄他们曾经私下里讨论过你这个人。
马师兄和胡师姐认为你就是个被惯坏的孩子,情之一字你根本就不懂,有的只是爱好这种懵懂的情绪,发怒也只是由于不顺心,就像是一个占领欲极强的孩子被人动了心爱的玩具一样,所以那日才会涌现那种表现。
因此在他们眼中,余瑶就是一件你爱好上的玩具,只要等你过了那阵热乎劲,这件玩具的往留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
而后你一往数十载,又有郝家千金那等姿色不逊于余瑶的美人在侧,你就算还记着余瑶也不会像当初刚离开时那样了,最多就是留个念想。
回来后即便创造余瑶不见了,你最多也就是折腾几下就过往了,毕竟百劫老祖是你的师叔,叶峰主又是你的叔叔,有他们俩看着你闹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
“呵呵,情绪他俩把小爷当成二世祖了!真是‘高看’我啊!”
李初一冷笑,随后眼神一转问道:“那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跟海无风交谈前是,谈完之后便不这么想到。”
“海无风对我评价那么高?”
“不,海无风没有评价你,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说你将往返来必定会来找我,让我考虑明确后把没有跟他说的话跟你讲明确,还让我警惕点别被你杀了。说实话,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对他的话很猜忌,可今天看你杀气凌凌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没骗我。不过真正让我跟你谈这些的还是你那句话,你说的没错,他担不起的事儿,你能担得起。”
说到这里,言午许脸色一黯。
“实在,跟你说这些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自己过不往我心里的那道槛。
余瑶被于浩毫发无损的放了回来,这件事不让人起疑那是假的。
开端时我也很猜忌她,可是一连查了那么久之后我创造她还真是个苦命的女子。
本来这件事情早该结束了,可上面紧抓着不放,我们便一连查了二十多年,最后连我都感到有点没事找事了,可余师妹一直淡然处之,任凭我们明察暗访软硬兼施,弄得我自己都感到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而这也正是我下定决心离开默堂的原因。”
“这里面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我曾听马师兄无意中提起过一次,说默主大人一直有心替换陆横成为太虚宫的掌门。
只是以前苦无机会,如今终于有了契机,陆掌门择徒不明处变不智,三祖对他都心生不满,外面也一直有传言说掌门之位要另择人选。
而余瑶恰好又被于浩给毫发无损的放了回来,这无疑是陆掌门最大的软肋,所以默主才紧抓不放,想通过这件事来打压陆掌门的威信,迫使陆掌门难以自处自辞其位,而近期铲奸有功的默主大人便可顺理成章的成为新一任太虚宫掌门。
默堂之前又是一直由他打理,接替掌门后默堂自然会重回掌门手中并且比陆掌门抓的还要紧,那时太虚宫才是真正的高低一体内外紧密,除了三位老祖外,他便是真真正正的太虚宫第一人。”
“所以余瑶就成了他们权利角逐的就义品?”
“可以这么说吧。恰逢其会,无可奈何的卷进了这场是非之中。”
叹了口吻,言午许拍拍李初一的肩膀正色道:“李初一,我跟你说这些只有一个目标。
你我固然不算朋友,但我还是想衷心的劝你一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往吧,余瑶离开太虚宫对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你可以往寻他,也可以往找百劫祖师发泄不满,但是你不要闹出大乱子。
这话我也跟海无风说过,这里面不单单是私人恩怨,还是全部太虚宫权利的角逐,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所能转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