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前站的李镖头和张师傅起大早带着几个镖师走了,他们要先一步为三十多人安排好住宿,李镖头还要先一步拜会永信镖行几位当家的
镖队日上三竿才懒懒的离开六安城,二十多人的马队加上四挂马车蔚为壮观,引来路人的好奇
二十几人的马队分成两拨中间夹着四辆篷车,不像往常见到那样一群人挤成一个疙瘩往前轱辘,身体健壮的汉子两排纵队齐头并进井然有序汉子们一水短打扮,腰悬刀剑胯下健马,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是一群江湖人,这种阵仗在六安很少见
镖队绕城而走行进的速度很快,转眼间消失在六安去往合肥的官道上,上百只的马蹄子敲打着丘陵峡谷发出一个音‘训练有素’
他们是平时走镖时养成的习惯,如果给人留下散兵游勇的印象,哪位商贾敢把货物放心的交给云龙镖局
这支镖队只是没有穿统一的服装,镖队前面没有猎猎迎风地镖旗,除此以外和平时行镖相差无几
李云在第一拨马队的后面,四辆篷车的前面“后看了看自家的镖队,颇有感触地说;“十几年前镖师们也不能每个人都有坐骑,现在的镖师比那个时候多多了,镖师们不但有了坐骑而且还都是健马,就连趟子手也都每人一匹,这都得益于你们哥几个!”
走在旁边的秋剑说;“哪有那么严重,还是老镖头和你经营有方”
“如果没有清凉峰公子一战,青龙山你们剿灭十三太保,之后铲平芜湖紫微堂,云龙镖局名气哪有那么隆杭州五大镖局大多数比十年前强不了多少,有的还日见势微不如当初有些小镖局别说骑着马走镖,连货物还得人车推,比云龙镖局起家时好点有限!”
秋剑回道;“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但那都是先生一己之功,我和清书只是随帮唱影跑跑龙套”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离开镖局最初那几年确实靠着公子留下的余威过了几年好日子,你和清书在江湖上闯出名气无形中让镖局又得利了不少,镖局上下都清楚”
“这个案子破了你老兄又可以多睡几年安稳觉,你说也是,咱们忙活了两个月不顶先生几天,你说咱们都忙活啥啦!”
李云苦笑了下突然问;“秋剑你说公子真的会圆梦掐指神算吗?”
“见他个大头鬼,先生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案子不早破了,先生现在比你还急,急着去怜香惜玉‖做梦都和人打架”
“公子梦见杜鹃啦,难道那两个人与杜鹃有仇”?
秋剑狡诈的笑了笑说;“这俺可不能瞎说,你得去问本人,免得先生骂我嚼舌根子”
“昨天早晨我问过,你不也在跟前,我再去问合适吗?”
“不合适,该让你知道的先生自然会告诉你,他不会对你永远保密你放心先生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李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当然知道秋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夜间‘鸳鸯瓦冷霜华重’‘,路边的花草已尽失颜色,远近的树叶突然间变得苍老,有的已经卷曲半绿半黄霜叶红于二月花’,更有几小片树林似像火一样在燃烧离得远不知道是枫树,还是乌桕叶或者是柿子林?
那一片一片的红色都躲在山麓低洼处,是不是那里寒露更重?它们却不知道严寒不会给大地留下一片净土
阳光不仅是慈祥让生命感觉到温暖,更给五颜六色增添了绚丽,融化的霜花形成了细小的水滴反射着璀璨的斑斓
返程的四挂马车已经没有来时的银子赘累,只有两挂车装着条件不具备时野外用的帐篷和炊具,一挂车空着,最后一辆车有一个人在睡觉,篷车后旁边跟着一匹马
马匹既没有栓着,也没有人驾驭,他却紧贴着篷车不即不离
睡觉的人就是马匹的主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世上最懒的那个人,赶车的是清书,他的马匹上面坐着的是本该赶车的镖师
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他又要和先生天各一方,清书只想和对方多待会
秋剑本也想钻进篷车里,怎奈李云嫌路途寂寞,拉着他作伴去了
先生上车就没睁过眼,连姿势都没变过,若不是听得见鼻息,你都会怀疑那是不是一具死尸
昨晚上先生喝了许多酒,客人自然也没少喝,三个客人是被送回家的
那个王队长虽然喝高了,却依然记得皇命在身职责所在,,这么伟大的人物先生自然会鞍前马后不但把人完好无损送回关隘,还像个跟班端茶递水,不厌其烦的听王队长口齿不清唠叨,连王队长口吐的污秽也是先生打扫的关隘上值夜的兄弟都很受感动,王队长清醒后会不会感激涕零
先生回到客栈已是雄鸡报晓,清书已经睡醒了一小觉,尽管先生的动作比夜猫子还轻,怎奈他的眼睛是争着
他知道先生不是趋炎附势,那个芝麻官还不值得他这么做,况且先生平生一身傲骨那个王队长不是因为他是当值队长,他的能量在酒席桌上已经发挥尽了,已经没有什么价值,而是因为在酒席即将散场时王队长说的一句话,才会受到这种礼遇的
想起翠园酒楼那一幕,他的心里就想笑,他发现公子又多了一样本事‘煽情’他如果不是知道这是鸿门宴,他都不会想到先生说那些话有什么用意,他如果换作对方会不会也被忽悠的不知东西南北
清书想起来禅僧元览说过的一句话‘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好不央的,又叹什么气”?
清书回头笑着问;“你醒啦”?
“有你这样的车夫,俺敢睡着吗”!说完支起身子向后挪了挪,人靠在后厢板上“说吧,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清书打囫囵语,神色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他的脸上很快浮现出笑容转移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和杜鹃结婚,俺都等得有点着急了”
“会很快吧”
“很快是多长时间,一个月〗个月,还是半年”?
挑起眼皮望向车棚外的蓝天,慢慢地回道;“俺也不知道♀要到了关东见了杜鹃的父母才能定”
清书显得很失望“你这也没个准信,让俺哥三个怎么办?”
“俺结婚时不会通知任何人包括你们,只要俺爹俺娘证婚,祭拜一下秀秀和乡邻们喝喝酒,简简单单走个形式”
“整了半天,俺们哥三个还不如你那个乡邻,真让我们伤心”!
看到清书的表情他淡淡地回道;“这没有可比性,咱们是过命的兄弟你别自己降低你们在俺心里的分量可是秀秀从小生活在清河村,乡邻们对她真的很好,而我的婚礼又一定是要在清河村办的,你说秀秀要是地下有知,会不会也同意”
清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先生低低的说;“俺和杜鹃结婚后,就会陪在爹娘身边,替秀秀尽孝道爹娘过世后一定会选择和秀秀团聚俺就会把家安在秀秀身边”
清书看到先生眼睛里似有似无的泪光他的心好像被一只手攥着,一阵一阵的痛
“俺会和杜鹃天天扫墓,就像清扫自己的家里,天天陪着爹娘和秀秀说说话,让他们知道俺就在身边”
声音好像有点哽咽,看向天际的眼神有点飘渺好像遥远里有他怀念的影子,清书差一点哭出来他不敢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脆弱,他扭过头看着天空里那朵孤独的云
“俺会教育儿女记住俺爹俺娘和秀秀在俺不在的时候爹娘坟前依然香火不断,将来俺和杜鹃还有秀秀会住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你信不信,俺能做到?”
清书已经不能回答,他的喉咙被忧伤哽赚他只是朝那片云频频的点头,泪眼模糊那片云什么样子他已看不清
车队已经行进了一个半时辰,前面不远就是一个叫柏林的小镇,镖队会暂短汪,给马喂草加料饮水,人也可以打尖休息,不待太阳落山他们就会进了合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