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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一走神,方皇后便笑着摇头,一手牵着行昭,一手拿指尖蹭了点蜜粉擦在行昭乌青青的眼下,边往正殿走边唠叨:“别拿手去揉脸蛋儿,叫旁人看见脸上有蜜粉,回头御史就弹劾你...小娘子仗着年纪轻不好好睡觉,往后不睡觉就起来抄书,保管常先生夸你勤奋...”
方皇后本来是免了淑妃的早礼的,今儿个难得见淑妃来一次。
陆淑妃一见方皇后拖着行昭过来,便笑:“...可见臣妾与温阳县主是有缘的,一来便见着了,欢宜那丫头这些日子也不晓得是怎么了,门也不大愿意出,整日都怏怏的,臣妾要请县主过去瞧瞧她,欢宜不干,小娘子使性子到最后还怄上气儿了。”
行昭一愣,欢宜怄气?怄谁的气儿?她的?欢宜为人聪明伶俐,又知机识趣,心里有话儿也能换着法儿委婉地说出来,欢宜为什么要怄她的气儿...
行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笑呵呵地向淑妃屈膝问礼,正想开口问,惠妃和顾婕妤一道儿了撩帘进来了,便住了口。
人儿陆陆续续地来,暖香芬馥,莺莺燕燕地坐了一堂,行昭久没跟在方皇后身边儿行早礼,看着满眼的美人儿只想垂下头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王嫔是最后一个来的,打头一进来,惠妃便清凌凌地笑一声:“...王姐姐昨儿忙,今儿来得迟些,倒也寻常。”
皇帝离了凤仪殿,原是去了王嫔那里...
行昭感到一阵恶心。
王嫔面上一红,眉梢一敛便就势落了座儿,笑着拿话岔开:“怎么没见孙贵人?昨儿她便没来,今儿又躲懒。”
“她身子骨有些不好。”方皇后言简意赅,抬眼不经意地往窗棂外头望了望。回过头来笑了笑:“老二的婚事等过了夏就办。秋天儿天气好。新娘子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也不觉得太热...”
“算算日子,那就和王姐姐的侄儿差不离的时候办亲事了吧?”惠妃接着后话,仰了脸,眉间有些妒意:“...王姐姐家世不显,王大人靠着您从余杭小县镇里的县丞做到了五品京官儿,如今还有福分和陈阁老做了亲家,您这是托了二皇子的福气啊。”
行昭猛地一抬头,王家和陈显陈阁老家做了亲家!?
两个完全陌生的家族。靠什么能最快地凑在一堆儿去?
自然是姻亲关系!
二皇子的母族不能是八品县丞,这些年皇帝明里暗里提拔王家,没升王嫔位分,却拨了五品的闲职京官给王父,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行昭看来这句话儿得改改,生个好女子,卖与帝王家!
二皇子一直都是热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大周建朝几百年。从来没打破过,今朝谁是长?二皇子是长!所以安国公石家就算是侧室也认了,帝王的侧室不叫侧室,那也叫娘娘!
陈家长女板上钉钉嫁四皇子,陈家却在拉拢王家,烧二皇子这门热灶...
行昭终于能明白前世的争储夺嫡里,陈家和贺家为什么会成为最大的赢家了,老六没心思争雄,方皇后谁上都可以,前世没有方祈入京这回事,方家安居西北不问中央。
二皇子一脉持续发力,老二是个不知谱儿的,陈家贺家在建朝之初便抢占先机,恃功而行,借新旧两朝交替之际,巩固势力,光扬门楣,甚至把持朝政...
行昭手头攥了把冷汗,民间有老仆仗势欺主,把持家财,甚至有恶的扛起小主人便卖到了荒山野岭去...
朝堂之争何其凶险,二皇子遇事便是直线,算得过蓄谋已久的陈贺两家?手上的权柄是空的,自己屁股下的龙椅是别人舍的,这不是一言九鼎的君王,这是一个傀儡...一个傀儡能做什么?在允许范围内暴戾独行,得过且过,这是二皇子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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